“夫子,我們來打掃了。”


    “進來吧。”


    二丘和三丘各自抱著一摞抹布站在廊前,看著正在竹籮裏挑揀月季花瓣的宮夢弼。


    “夫子在做什麽?”


    宮夢弼道:“再下兩場雨,花都要謝了。我想著與其在雨裏摧折,不如采回來製成狐符,也算物盡其用了。”


    “狐符是什麽?”


    “你們知道符是什麽嗎?”


    二丘和三丘把抹布抖開,推著抹布在擦著被水氣洇濕的木板,答道:“聽說是溝通鬼神的秘文。”


    “這麽說,倒也沒錯。狐符,就是溝通狐的秘文。”


    “畫狐符,需奉請泰山娘娘、玉仙神女為尊,以天狐院起咒。不過要是你們畫符,就不太適合用天狐院的名號,大概隻能寫上認識的狐神、狐仙的名號坐鎮了。”


    二丘和三丘一左一右推著抹布到了宮夢弼身邊,期待著問道:“我們也能畫狐符嗎?”


    “你們學會狐文了?”


    二丘和三丘點著頭,道:“大概都能認得了。”


    宮夢弼道:“那就沒有問題了。”


    二丘和三丘跪坐在宮夢弼身邊,問道:“我們可以看一看夫子怎麽畫狐符嗎?”


    宮夢弼就挑出兩片片紅彤彤的柔軟花瓣,用細長的筆鋒在花瓣上各畫了一道狐符,而後把狐符遞給了二丘和三丘,道:“大概就是這樣。”


    二丘和三丘接過花瓣,如獲至寶。


    宮夢弼則把籮筐裏的殘花挑揀出來,隨後抱起竹籮,向著細雨絲中潑灑了出去。


    “請諸狐子,速來相見!”


    竹籮裏的花瓣被一股腦地潑灑出來,卻並不順著潑灑的力道飛去,而是飛出竹籮,懸於虛空,猶如扇動著鱗翅的蝴蝶在空中飛舞。


    在宮夢弼的敕令之下,一片片花瓣旋轉著,浮現了宮夢弼的狐印。


    在二丘和三丘瞠目結舌的表情之中,那些翻飛的花瓣如同蝶群,從雨幕中飄逸地飛回到廊下,從他們身邊拂過。


    蝶群掀起的風吹動了宮夢弼的衣袍,那些花瓣上沾染了宮夢弼的氣息,便再度衝入雨幕之中,從靈動的蝶化作矯健的燕,閃電一般在雨幕中穿梭,往四麵八方飛了過去。


    宮夢弼把竹籮放回到地上。


    二丘和三丘向竹籮看過去,隻有一片花瓣卡在籮筐的邊緣。在他們的注視下,這片花瓣將自己柔軟的身體從縫隙裏抽出來,然後同樣化作紅光,消失在雨幕之中。


    隻是一個眨眼,除了空氣裏還殘留著些許月季的香氣,就再也見不到那些花瓣的半點蹤影。


    “這些都是狐符嗎?”三丘喃喃自語,感到目眩神迷。


    宮夢弼道:“這種也是狐符,不過和一般狐符就不是一種東西了。我是以我自己的名義在下敕令,就簡單多了。”


    “符籙功夫往往不在畫符的時候,反而用功在平時。你們兩個不要精研,略作了解就行了。”


    “是!”


    二丘和三丘貼身收好花符,麻利的推著抹布擦拭著宮夢弼房裏凝結的水氣和浮灰。


    這兩個小子有一點閑餘的時間就會在狐子院裏幫工,今天還是第一次被指派到來給宮夢弼的房子灑掃。


    這梅雨天氣,即便門窗緊閉屋子裏都要返潮,每日都要清理,否則不出梅就要發黴了。


    “五鬼何在?”


    五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影子從角落裏鑽了出來,二丘和三丘嚇了一跳,而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宮夢弼的家臣,狐子院素日都以五先生相稱。


    宮夢弼吩咐道:“準備一下道場,三日後在受月樓召集狐子。”


    二丘和三丘隻覺得心髒加速,直覺要發生大事。


    宮夢弼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也去。”


    三日時光,不過倏忽而已。


    尤其在這陰沉沉的雨季之中,不見天光,晝夜陰沉、夜也陰沉,恍惚之間便已經把時間虛耗了。


    一大早狐子院就空了,上到夫子,下到狐囚都沒了影蹤。


    甘柔和寧黛整裝待發,挾著雨具靜悄悄向狐子院外走出去。


    隻是還未出得門來,就被同輩叫住:“你們是去無還峰嗎?”


    甘柔轉頭一看,隨著這一聲叫問,狐舍裏一扇扇窗戶都打開了,露出來一個個狐狸腦袋看著她們。


    甘柔癟了癟嘴,道:“是啊。”


    “等我們一起!”


    狐舍瞬間躁動起來,肚兜、褲衩亂飛,不過片刻,一個個穿戴齊整的狐子或是攀窗或是走門,匯聚到了兩姐妹身邊。


    甘柔垂頭喪氣道:“誰想跟你們一起走啊,你們不能自己行動嗎?”


    兩個美麗的狐女一左一右搭在甘柔的肩膀上,道:“誰叫最近甘柔師妹是夫子身邊的紅人。”


    寧黛伸手推搡著,把甘柔右肩上的狐女扒拉開,道:“師姐你是前輩,應該你來帶隊才是,快把甘柔放開。”


    那狐女便把寧黛一起摟在懷裏,道:“不要這麽見外嘛。”


    “不知道夫子叫我們去無還峰做什麽,那裏是他的洞府吧?”


    甘柔生出興趣,道:“夫子的洞府就在龍盤山無還峰嗎?”


    狐女道:“沒錯。康師他們以前經常去,我們也隻是有所耳聞。”


    幾個狐女在前頭引路,才出狐子院,又落下細密的雨絲。


    “惱人的天氣。”狐女撐開傘,道:“小心一些,不要摔跤了。”


    一排排狐狸或擎著傘,或披著蓑,在霧蒙蒙的雨幕裏,化作細長的灰色影子,向著龍盤山而去。


    遠處依稀能聽到一聲聲狐鳴。


    若有能通狐語的,或許就能聽到他們更細碎的交談,或許也能聽到抱怨。


    “為什麽你們兩個黃鼠狼也跟來了,這是狐狸集會吧?”


    “夫子叫我們來的哦。”


    “啊,真了不得,是夫子特許的呢。”


    從狐子院到龍盤山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狐子院因為選址的緣故,是在縣城外不遠。


    這一排狐狸在雨幕中行走,道路上流淌的水跡倒映著狐狸的影子。


    狐師姐囑咐道:“如遇行人、或至村社,需遮掩身形,不得衝撞行人,更不許刻意嚇人。”


    有狐子從隊伍後麵伸出腦袋,道:“師姐,我還不會翳形術。”


    狐師姐道:“不掉隊是看不太出來。如果實在藏不住也沒關係,保持鎮定就可以了。”


    “在吳寧縣,被人看到也不是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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