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劉法師是半吊子修行,半桶水晃蕩,全憑著孚佑帝君庇佑,讓通貺大王寢食難安,心中介懷。那麽懷忠、懷義兩個小法師就純粹隻會些三腳貓的功夫,連入九品都還差一些。


    他們跟著劉法師修行,也會他請神的功夫,卻隻能請來些許神力,不可能請下來帝君真靈。


    隻要五通神不作死去孚佑帝君的宮觀裏挑釁真神,便不必擔心帝君嫉惡如仇,向他們動手。


    通惠大王確認了劉法師的死訊,親眼看著他入葬,終於打消了心中的戒備。


    為了謹慎起見,他甚至想辦法驗明了劉法師的死籍,確認他已經死亡,才真正放下心來。


    不過這事自然沒有同金庭大仙說,對金庭大仙自然隻有誇獎的份。


    通惠大王在上方山親自設宴,在眾猖神麵前讚賞了金庭大仙的戰果,誇獎他為上方山除去一個大敵。


    來參加宴會的隻有通貺大王、通佑大王和他,通澤和通濟大王都沒有來。


    陪宴的是五部猖神,都是識貨的人。知曉劉法師的本事,更知曉孚佑帝君的神威,又有三位大王背書,自然對金庭大仙另眼相看。


    有此功績,終於將水部猖神的怨言壓了下去。


    水部將軍知曉了金庭大仙的厲害,但金庭大仙越是厲害,他就越是嫉恨。


    尤其是通惠大王賜下五萬香火助金庭大仙修行的時候,就更讓他嫉妒得雙眼發紅。


    但其實金庭大仙心中卻有些不滿,因為劉法師的價值,遠非五萬香火能夠媲美。


    太湖水神割讓吳郡水脈,一年得十萬香火。


    劉法師對五通神的威脅要遠遠超過太湖水神,隻不過在戰略上略有不如,最後卻隻給了五萬。


    當初金庭大仙當個中間人促成雙方談判的時候都拿了五萬呢。


    從拿錢辦事的外人變成了自己人,待遇反而降低,得了口頭上的勉勵和虛無縹緲的功勳,便抵過了該給的報酬。


    金庭大仙在表麵笑嗬嗬,心裏忍了一口惡氣。


    區區五萬香火,哪裏抵得過誅殺劉法師的反噬。


    壞處自己承擔,好處五通神受享,真是明主。


    若不是金庭大仙自己的修行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再轉修五通大法得不償失,金庭大仙也一定不會同意,隻怕通惠大王都要把金庭大仙也變成五猖了。


    一旦得手,就原形畢露,果然不是什麽好鳥。


    金庭大仙隻在乎實實在在的好處,比如香火,比如神通。


    什麽榮寵、功勳、看重,都是笑話。


    若是叫水部將軍知道金庭大仙對他渴求的東西棄如敝履,隻怕就不是嫉妒得眼睛發紅,而是要跟他拚了命了。


    不過隻怕輪不到他拚命,他的命早就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宴會之後,金庭大仙便離開了上方山,回去了神景宮,理由當然是煉化香火,以供修行。


    煉化香火不難,尤其是在有了經驗之後。


    金庭大仙張開五條雪白的尾巴,將整座金殿盡數封鎖,自成一界,而後便將那五萬香火盡數放出來,先以心火煆燒去掉欲念,再以月孛殺滅其神。


    上次有了經驗,這一次便輕車熟路,更加簡單了。


    五條尾巴封鎖虛空,心火與太陰幽火縱橫交錯,隔絕了一些窺探。


    金庭大仙將月相儀在身前擺正。


    輕輕扣著月盤,便浮現出一道月輪。


    金庭大仙眯起眼睛,運轉太陰法,那月輪之上便顯出一道道氣機。


    這些氣機縮成一點,化為文字,落在月輪之上,顯化出了“死籍”。


    月宮太陰帝君,下管五嶽、四瀆、五湖、四海、十二溪水府、並酆都羅山百司,常以三元日冥官僚左皆詣月宮,校定世人生死罪福之目,呈進上帝詣之陰宮死籍。


    世人生死罪福之目,皆在陰宮死籍當中。


    這法是太陰法當中生出來的,是金庭大仙修行奔月法逐漸參悟所得,也可以說是月神之神賜下。


    月相儀中所錄的陰宮死籍已經陸續記載了兩批人,一批是臨川王麾下十萬陰兵,除了句留部鬼王,都在死籍名目中。


    另外一批便是石湖當中的水部猖神,隻有水部將軍不肯為金庭大仙祭煉法器,其他的水部猖神,也盡數在籍。


    這兩批人本來或是因為神通、或是因為地利,藏匿了自身的影蹤,脫了死籍,不再能為幽冥所製。


    這其實也是常理。


    因為修行之人,本就是超脫生死,都要跳出死籍,不再受限於壽命,一應禍福也不再由死籍主宰,而是全憑自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是而已。


    如今這些失道者,既然被金庭大仙逮住了氣機,重新錄在陰宮死籍之上,那便又是另外一種說法了。


    作為執掌他們死籍的人,金庭大仙自然有著翻閱死籍的權限,可以了解他們的生死罪福。


    隻是翻閱,金庭大仙便發覺這其中大有門道在。


    臨川王麾下的陰兵,多數都是這些年征辟來的。


    好比當年吳寧水患,山君和城皇借機殺人奪魂,欺上瞞下,這些魂魄,最終是在臨川王麾下。


    若說罪惡,沒有什麽罪惡。要說淒慘,那倒是真的淒慘。他們成了臨川王的陰兵,一直都在苦練,還沒有到上場的時候,僥幸,還沒有罪業纏身。


    隻有少數,比如五大陰將,是助臨川王做了不少事情,染了不少殺孽的。


    而通惠大王麾下的水部鬼神,則少有無辜之輩。


    攫取香火、恐嚇百姓,食人血肉、取人精魂,罪大惡極。


    但他們的命,早就不屬於他們自己了。修煉五通大法,把自己變成猖神之後,他們的命便掌握在五通神身上。


    猶如陰陽法王座下弟子的陰陽二鬼出自他本人的靈神,五猖兵馬的五通大法也出自五通神,生死都係在他們一念之間。


    五猖兵馬也能使用五神通,隻是威力有大有小,跟自身修行有關。又各個身具五寶相,更是與五通神法力密切關聯。


    可憐。


    說是來做鬼神,顯示是做鬼多過做神。


    金庭大仙趁著月色,拜請了泰山府君,將月相儀當中的死籍供奉在府君的神位前。


    神符的虛影顯露在金殿之中,模湖的人影伸出霧氣一樣的手蓋在死籍上。


    這死籍,便在嶽府留存了一份。月相儀當中的死籍,則得了嶽府的承認,平添了一份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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