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龍帶著通惠大王到了神景宮,見到金庭大仙第一麵,通惠大王便看出來金庭大仙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金庭大仙沒有否認,又問了一句:“大王怎麽今日來拜訪我?”


    通惠大王當然察覺到他的戒心,就好像挨了打的猛獸,會對一切外界刺激產生反應。


    金庭大仙不是猛獸,但比猛獸可厲害多了。


    通惠大王試圖打消他的戒心,道:“不必緊張,我是特意來看你的。昨日你們在姑蘇城鬥法,從城內鬥到城外,可瞞不過我。”


    金庭大仙皺起眉頭,問道:“那老和尚是什麽人?我不曾記得得罪過他。”


    通惠大王搖了搖頭,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湛旻老和尚食古不化,一見到異類就要喊打喊殺,一向都是先打得不能還手,再來拷問有沒有過責。不要說你我,便是那正兒八經修行仙道的精靈,也沒少吃過他的虧。”


    金庭大仙臉上浮現一道青氣,冷笑道:“我會叫他明白,亂得罪人隻會害了他。”


    通惠大王假意叮囑道:“那你可要當心了。湛旻老和尚是寒山寺的老人,當今方丈濟善的師伯祖,破壁禪師的老前輩,你要對付他,可沒有那麽容易。”


    金庭大仙隻是冷笑,並沒有說話。


    通惠大王拱火道:“你不是他的對手,好歹逃了一條性命,日後避著他便是。”


    金庭大仙看了一眼通惠大王,問道:“大王是與湛旻老和尚有仇?”


    通惠大王一臉被你識破了的表情,道:“這和尚仇家遍天下,多我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金庭大仙反過來激他,道:“大王麾下五猖無數,又有兄弟幫襯,竟也不能對付那老和尚?”


    通惠大王笑眯眯道:“以前是不好對付他,以後嘛,總有見分曉的時候,放心,若是我要對他出手,一定邀你壓陣。”


    金庭大仙笑了一聲,道:“一言為定。”


    通惠大王關切道:“你還是先養好傷吧,如今你這模樣,莫說對付湛旻老和尚,就是碰到破壁禪師也討不了好。”


    金庭大仙神色鬱鬱,道:“老和尚傷了我的靈神,還需時日調養。”


    通惠大王露出幾分擔憂,道:“靈神的傷可沒有那麽容易恢複,你中了那和尚什麽神通?”


    金庭大仙道:“是一記劍指。”


    “智斷無明。”通惠大王說道:“我認得他的神通,消磨靈神,破除道法乃是一絕,不可掉以輕心。”


    金庭大仙臉色又陰沉幾分,道:“我心中有數。”


    通惠大王沉吟一聲,看了神景宮,道:“隨我去上方山一趟吧,你在這裏修養,猴年馬月也不能養好。我長兄通貺精通靈神妙法,能運使造化,化難呈祥,我請他出手,一定能讓你早日康複。”


    金庭大仙沒有說話,但心中著實有一些掙紮,以至於麵上都顯出一些端倪。


    往日他決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通惠大王與他認識這段時間也不算短了,金庭大仙的一向都把心思深藏。


    可今日不同了,哪怕通惠大王不是修行他心通的,也不難察覺到他一些浮動的心緒。


    這足以證明,他傷得不輕,他傷得很重。


    通惠大王知道他心中有戒備,但是無妨,往日他自然明月心不染塵,今日,通惠大王有把握打動他。


    通惠大王道:“大仙,靠你自己慢慢調養,要浪費不知多少苦工,更不知要耽誤多久的修行。”


    金庭大仙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認為通惠大王是個大善人,道:“大王為何要幫我呢?”


    通惠大王笑道:“大仙,你心中明白的,你知道我們的誌向,我們需要你。”


    金庭大仙眉頭緊鎖,道:“讓我想一想。”


    通惠大王哪裏容得他胡思亂想,趁熱打鐵道:“大仙,你是我的朋友,我們不會虧待你。你要修行,我們可以供給你香火,你要祭煉法器,我們麾下猖神隨你調動。”


    “我們五兄弟功成之日,也少不了你的功果,必有你一個尊位。”


    “大仙,何必猶豫?”


    金庭大仙問道:“我何德何能,能令大王為我做這些事?”


    通惠大王歎了一口氣,道:“我們五兄弟麾下雖然兵馬眾多,但做些小事尚可,卻不能托付大業。”


    通惠大王看著金庭大仙,目中似乎有種種奇景閃爍,金庭大仙看著他的眼睛,便沉入了其中的幻景。


    這一片幻景便好似河水奔湧,通惠大王和金庭大仙並肩而立,站在河水上方。


    通惠大王悠悠道:“我能看得見宿命,知道成事不易,也知道一旦行差踏錯,便會前功盡棄。以我的本事,還沒有能觀前後五百年的能力,但我知道,若是大仙願意幫我們,我們離成功就會更進一步。”


    那河水之中顯化出一幅幅的場景,有的是五通神成功成為正神,有的則是失敗了。


    但有金庭大仙的身影出現之後,那成功的景象便多了起來。


    通惠大王智珠在握,道:“大仙,我們會互相成就,這是我們的宿命。”


    金庭大仙周身浮現朦朧的光輝,好似月光一般,擋住了通惠大王的神通,不悅道:“成與不成,不要在我身上施展神通。”


    通惠大王聳了聳肩,並沒有勉強。


    他這一句話,定不了金庭大仙的宿命。若是凡夫俗子,他此言一出,就會擾亂對方的命數,最終朝著他的意願偏移。


    但到了修行人身上,這神通便大打折扣。修行人自己就是與天爭命的人,不會屈從於命數。


    哪怕金庭大仙受傷了,他也很難把神通強加在他身上,所以那隻是試探。


    金庭大仙閉上眼睛,便從幻景中脫離出來。


    他看著通惠大王,默默思忖著。


    通惠大王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複。


    很快,就聽到金庭大仙道:“願為大王分憂。”


    通惠大王大喜道:“得大仙相助,是天要興我上方山。”


    他麵上露出喜色難以自抑,但那喜悅流於表麵,故作姿態,是給金庭大仙看的。


    金庭大仙很清楚,那喜悅的裏子,是一切盡在掌握的滿意和愉悅,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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