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都沒有找到凶徒,哪怕明知此獠還藏在永康縣,嶽府也陷入兩難的境地。


    出動糾察司和日夜遊神、調動地方陰兵搜查邪道,整整七日都一無所獲,何其荒謬。


    人活著就會有動靜。


    但這七日,就好像此人消失在了世界上。


    並不僅僅是因為陰陽形變,陰陽形變瞞得過別人,未必瞞得過日夜遊神。別人能看不穿魂魄,嶽府神兵可是專看魂魄的。


    尤其是得知陰陽形變的法術之後,但凡有一些魂魄不和諧、氣息不穩固的,都會被日夜遊神嚴查。即便如此,仍舊沒有半點動靜。


    官府的緝拿文書已經掛了七日,沒有人百姓報官。


    狐狸們通過或明或暗的手段調查坊間鄉裏,沒有見過陌生人。


    陰陽兩道一同發力都沒有抓住一個小賊,不僅沒有維護娘娘的尊嚴,還把嶽府自己的臉麵也丟光了。


    日夜遊神在西龍山落腳時與宮夢弼交談,言語間頗為沮喪。


    這兩位官階都在七品,與城皇同階,說起此事,道:“若是還沒有線索,我們隻能引咎請罪了。此地畢竟是人間,也是城皇屬地,並非陰司。永康城皇已經差人來問,言語間都在暗示此獠可能已經逃出永康縣,問我們何時退兵。”


    宮夢弼露出冷笑來,“還沒有治他失察之罪,他反倒趕起人來了。”


    日夜遊神心中鬱結,道:“我兄弟為日夜遊神,遍觀十麵八方,卻捉不住一個邪道,實在有愧嶽府。”


    夜遊神道:“或許他真的逃出永康縣了。”


    宮夢弼道:“我不相信。”


    日夜遊神道:“我們也不信,若真是逃出永康縣,也該在路上留下痕跡,我們早已遍查十方,都沒有任何跡象。”


    又過一日,糾察司來召。


    裘判官將日夜遊神與宮夢弼都召集到糾察司當中。


    裘判官道:“永康縣城皇上書天下都城皇,自請失察之罪。東陽郡城皇上書天下都城皇,問我們何時能找到邪道,並疑心邪道已經離開永康縣,請求將此桉交接給城皇神脈,由東陽郡城皇主持調查,以免耽誤嶽府神官履職。天下都城皇差人來問本官,何時能捉到邪道,何時能退兵。”


    日夜遊神身披甲胃,單膝跪地,請罪道:“屬下辦事不利,請大判責罰。”


    思路客


    裘判官擺了擺手,道:“天下都城皇有他的難處,我們有我們的難處。我叫你們過來不是為了問罪,是要你們想想有什麽辦法能挽回此局。”


    “我了解你們的本事,你們找不到人,說明此中必有蹊蹺,不怪你們。”


    裘判官看向宮夢弼,目中隱含期盼,“若是實在不行,那就先退兵,請宮狐正暗中調查了。”


    日夜遊神訥訥無言,看向宮夢弼。


    宮夢弼垂眸沉思,驚訝於裘判官的敏銳,緩緩道:“大人覺得有蹊蹺,我也覺得不尋常。”


    “永康縣彈丸之地,嶽府或許人生地不熟,還會有疏漏,但城皇是地頭蛇,對永康縣了如指掌。此獠藏得再嚴實也該翻出來,翻不出來,是否是有人不想我們翻出來。”


    裘判官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道:“此話不可亂說。”


    宮夢弼看了看左右,道:“同為娘娘之臣,此話也隻是私下說一說,大人就當沒有聽過。”


    日夜遊神也回過味來,聯想到這些時日的調查,日遊神不由說道:“我們已經遍查永康縣,雖然城中多是城皇麾下在查,但我們也一直盯著。隻有一個地方,我們沒有查過。”


    日夜遊神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城皇廟。”


    裘判官道:“好了,此事爛在肚子裏,不要再提了。”


    日夜遊神低頭應諾。


    宮夢弼道:“大判,我還有最後一個法子,但成與不成,我不敢保證。”


    裘判官看向宮夢弼,溫言道:“說來聽聽。”


    宮夢弼道:“辦法很簡單,就是賭。”


    “賭?”


    陰司確實不是久居之地,宮夢弼在陰司待了時間久了一些,回來時身上都罩著一層陰氣。


    他抖一抖衣衫,震散了身上的蒙蒙陰氣。


    七日時間,娘娘廟的廢墟已經清理幹淨,新的廟宇還沒有來得及建好,之搭了簡單的棚子遮風擋雨。


    宮夢弼尋來大丫頭,對著她耳語幾句。


    大丫頭瞪大了著眼睛,有些難以相信。


    宮夢弼點了點頭再次確認,她才應下來。


    第二日,娘娘廟被毀一桉移交給了東陽郡城皇。永康縣城皇在娘娘神像前負荊請罪,受了鞭笞之刑,又被罰去俸祿十年,並被勒令繼續追查此桉,一直到追到真凶。


    永康縣城皇自然無有不應。


    而後日夜遊神便帶領兵馬返回嶽府,調查毀壞娘娘廟的凶手一事就到此為止。


    眼見嶽府退兵,永康縣城皇不顧皮開肉綻的後背,躬身向東陽郡城皇施禮道:“大人神機妙算,一切盡在掌握。”


    東陽郡城皇一腳踢在他身上,把他踢了個仰倒,道:“真以為泰山府是好湖弄的!把你的尾巴收拾好!要是再把他們引來,我就唯你是問!”


    永康縣城皇心中反而一鬆,道:“謹遵大人法旨。”


    東陽郡城皇吐出一口氣,道:“把那瘋子早日送走,我會修書給他師父,讓他看好自己徒弟。”


    永康縣城皇委屈道:“誰能知道這瘋子膽大包天,連娘娘廟都敢毀。”


    東陽郡城皇道:“無知者無畏,若非看在他師父的麵子上,我定要斬了這廝。”


    “滾吧!”


    永康縣城皇回到屬地,見了程武。


    程武此時一副病書生的模樣,見到他來,不由得古怪地笑起來,道:“你來見我,看來是有好消息了?”


    城皇不想搭理他,道:“嶽府已經退兵,過些時日風波平定,你就離開永康縣,再也不要回來。”


    程武讚歎一聲,道:“你還挺有能耐。”


    城皇壓製中心中憤怒,問道:“我很好奇,你就不怕死嗎?”


    程武道:“我怎麽不怕死了。我不怕死就不會躲在你這裏了,你們能和我師父合作,豈能沒有些本事?我隻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罷了。”


    “好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麽說,你是有意把我卷進來了?”城皇冷笑道。


    程武連忙擺手,道:“這可沒有,我又不是瘋了,隻是碰巧罷了。”


    “最好沒有。”城皇深深看了一眼程武,離開了靜室。


    程武的眼中露出陰鬱的神色,看著這逼仄的密室,隻是露出一個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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