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法術才能作用於鬼神,倒不是真的如此。


    隻不過丹術不到位,煉不出來能改變鬼神的藥而已。


    實際上宮夢弼所合之香也能作用鬼神,用來致幻最好不過。


    但冷香丸嘛,宮夢弼也沒見過啊。


    但還是要肅容以待:“我這冷香丸之法雖然淺薄,難以修持法力,但卻精妙, 乃是我從天狐院學來,不能輕易傳授。”


    “若是城隍有意,我可破例傳授鬼姬,但需發誓不得外傳,不可泄露,否則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 也不敢令天狐院的法術外流。”


    他越是說得這樣鄭重,就越讓城隍信服。


    城隍連連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良姬,還不來拜謝宮狐會。”


    良姬不得不上前,躬身拜謝,但看向宮夢弼的眼神卻帶著幽怨。


    宮夢弼反而心中一定。


    城隍色心難定,宮夢弼看他神思不屬,知道這飲宴算是結束了。


    他便主動提出:“多謝城隍款待,小狐還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不如請鬼姬移步,待我傳下法術,便要先行離去了。”


    城隍連忙挽留:“是我招待不周,請再飲一杯吧。”


    便又飲了一杯,城隍便請宮夢弼和鬼姬進了靜室, 傳授冷香丸之法。


    到了靜室,宮夢弼和鬼姬相對而坐, 靜室中燭光照影, 令二人影像都落在門窗之上。


    燭光照在屏風上, 屏風上的山水圖好似浸潤了光輝,仿佛流動了起來。


    宮夢弼好似在欣賞那山水圖一般, 又轉過目光,道:“良姬姑娘,失禮了。”


    良姬坐在他對麵,看著他的樣貌,一時間也有些失神讚歎。


    世間男子,若生得秀美,便難免脂粉氣。生得英武,便難免讓人難以生出親近心。


    但宮夢弼卻不然,他生得昳麗,是狐相,但卻沒有脂粉氣,反而是一種離於世外,讓人難以親近的感覺。


    遮掩看起來冷漠的人一旦好言好語,便讓人受寵若驚。


    此刻良姬見他言語溫柔,便有些受寵若驚了。


    她微微垂眸,輕輕頷首,道:“請狐仙傳法。”


    她閉上眼睛,固然看不見抵觸,但身姿挺拔緊繃,就顯出倔強來。


    宮夢弼笑了一聲:“我這冷香丸之法得自天狐院,故還請良姬姑娘立下誓言,不得外傳此法,亦不能透露關竅,否則泰山娘娘靈應在前,比有惡報加身。”


    良姬便立刻發下誓言。


    宮夢弼道:“我小人之心,需施展淨土法,屏退窺視,若有不當之處,還請海涵。”


    良姬道:“城隍大人心胸廣闊,不會責怪。”


    宮夢弼就念起了泰山娘娘的寶號,引動她的靈應,布下一層無形的障礙,讓其他人無法聽到兩人之間的聲音。


    等到淨土法咒念完,宮夢弼神色不變,沒有立刻傳授“冷香丸法”,而是先告罪:“此前聽良姬姑娘歌中有幽情,顯露心中思歸之情,鬱鬱之誌。我通鬼性,知道姑娘心中有無奈和委屈不能紓解,因此才以冷香丸為由頭,找個與姑娘說話的時機。”


    良姬強自鎮定道:“狐仙怎麽這樣說話,城隍大人待我恩重如山,寵愛有加,我哪裏有心中不快?”


    宮夢弼笑道:“姑娘不必害怕,淨土之中,不會外傳。我知道你是怕那山水屏當中的眼睛,但他除非鑽出來打破我的淨土,否則是窺探不到我們在聊什麽的。”


    良姬深深看了一眼宮夢弼,道:“你可知我現在隻要推門出去,大喊一聲,你就無法活著從這裏走出去。”


    宮夢弼道:“我當然相信,但我更加自信。我自信不會錯解了姑娘心意,也自信有辦法救姑娘脫離苦海。”


    fantuan.


    良姬呼吸急促起來,胸口起伏著,明明是死人的心,卻好像又跳動起來。


    宮夢弼道:“我隻有赤忱一顆真心,否則也不會冒險來試。”


    良姬沉下心頭,問道:“你想要什麽?”


    宮夢弼問道:“你跟在城隍身邊,一定對他非常了解。我想從你身上知道他的事情,他的弱點,他的圖謀,又或是,他的罪證。”


    良姬苦笑一聲:“你太高看我了。我不過一個鬼妾,雖有幾分姿色,受他寵愛歡心,但哪裏能得來他的弱點甚至罪證呢?”


    宮夢弼道:“那也無妨,良姬姑娘知曉些什麽,都可以告訴我,不會令你為難。”


    良姬沉默片刻,歎了一口:“也罷。你聽我說一個故事吧。”


    良姬如今是城隍的鬼妾,最得他寵愛,時時都要放在身邊。但在此之前,她是劉家的女兒,劉勝的妹妹。


    劉勝是吳寧縣的縣尉,擅長騎射,武藝高強,對妹妹極為寵愛。


    一日廟會,良姬同劉勝在城隍廟祈福,恍惚間便聽城隍廟中有人發笑:“世上竟有如此美人,若不娶來,豈非辜負良緣?”


    良姬當時就嚇到了,本想同劉勝說明,怎料開不了口。


    從那日開始,她便能瞧見鬼魅陰邪,不過半個月,就一病不起,死在床上。


    劉勝隻以為她是偶感風寒,肺熱而亡,誰知道她是城隍報死,強奪為妾。


    她有心求救,但被小鬼鎖喉,陰氣閉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不明不白的死掉。


    劉勝隻以為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妹妹,從此一蹶不振。而良姬,則是受盡“寵愛”。


    盡管這些寵愛不是她所希望的,但她卻沒有權利拒絕,隻能妥協。


    一邊是力弱,一邊是城隍以家人為威脅,所以被鎖在這陰陽交界的地方,良姬縱然思念,卻有苦難言。


    唱這樣的哀曲,又何嚐不是她下意識想要求救呢?


    聽過了良姬的故事,宮夢弼對城隍還有什麽不了解嗎?


    他索性也和盤托出:“我現在傳你冷香丸之法,你記得此前所立誓言,下麵我說得,都是冷香丸秘法,若他問你,你隻管這樣說,有泰山娘娘靈應在,誓言如約,他無法察覺。”


    宮夢弼道:“你久在城隍廟,不知外麵天地。如今黑龍盤桓不去,天地之息鬱結東南,或早或晚都要宣泄下來,早就水患大災。有人明知此事,卻要隱瞞消息,坐視災劫,致使生靈塗炭,我有心出手,但還需你的力量相助。”


    “你之父母兄長,我都可護持,也願意助你脫困,遠離苦海,不知你可願意幫我。”


    良姬正色道:“我不求脫困,隻要你能救下我的父母兄長,我願意豁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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