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他死了。”健仆在探過小廝的鼻息之後回稟道。


    王老爺眉頭微皺,露出幾分嫌棄的表情:“死得倒快。”


    他看向靠在一邊的芸娘,眼神漸漸冰冷起來。


    芸娘沙啞著聲音道:“老爺,你殺了我吧。”


    因為舌頭受傷,她的聲音含含糊糊。


    王老爺一下子就發現了,上去捏著她的臉頰令她張嘴,而後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咬舌自盡?想要殉情?你怎麽不把舌頭咬掉,怎麽還活著?”


    王老爺露出冷笑:“你怕了,你慫了!我還以為你是個烈女,原來你也怕死!”


    芸娘露出屈辱的眼神,她表情是那樣柔弱和自責。


    芸娘無疑是個美麗的女人,但她更懂得如何善用自己的美貌。


    她眼中含淚,道:“對,我是怕了,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王老爺居高臨下,看著她披散的頭發,看著她灰頭土臉卻掩不住的容貌,看著她臉、脖子美麗的曲線,看著她屈辱的表情、含淚的眼睛,是這樣生動又美麗。


    王老爺感到快意。


    不僅僅是上位者生殺予奪的快意,肆意淩辱的快意,更看到了背叛者的弱點,有著再次征服她的快意。


    “想死?我偏不讓你死。”王老爺拍了拍她的臉,道:“你不是烈女嗎?你自盡好了。”


    芸娘屈辱的眼淚落下來,她的表情讓王老爺心中更加暢快。


    王老爺站了起來,道:“把她送回房裏,看住了,不要讓她再跑了。”


    兩個健仆立刻上來把芸娘抬起,她奮力掙紮,但毫無用處。


    王老爺身邊的另外一個小廝不解道:“老爺,就這樣饒過她了?”


    王老爺冷笑道:“饒?哼哼,我可沒有饒恕她。”


    “你不懂,現在殺了她,隻會成全她的死誌。我要給她希望,才能讓她絕望。”


    芸娘嗚咽著,掙紮著,一直被送到房裏鎖起來。


    直到孤身一人,才伸手撫摸著肚子,整個安靜下來,像是一具木偶。


    要馴服一匹不聽話的野馬,需要施之以利,還要施之以力。


    王老爺有信心再次征服這個女人,隻要稍稍給予耐心。


    但這兩天不太行了,甄道長的事,是王家最大的事,半點不能馬虎。


    王家的貨船會在十五日傍晚停靠在永康縣的碼頭上,而在此之前,王老爺需要上下打點,避免巡查,清空碼頭。


    趁著天黑,把貨物卸下,由馬車拉住西龍山。


    天明之前,馬車到達西龍山,將貨物取走,如此一來天明之後一切如常,香客也不會有任何發現。


    王老爺忙了兩天,上下打點清楚,終於迎來了十五。


    天漸漸昏了,一艘貨船駛入碼頭。


    王老爺在碼頭外的高樓裏登高望遠,看到貨船漸漸近了,桅杆上是王家的旗子,頓時就露出笑容,心中安定下來。


    他同甄道長保證過,要將此事辦得妥帖,若是誤了大事,他實在吃不住甄道長的懲罰。


    一想起甄道長所說秘傳,他的心中又火熱起來。


    貨船靠穩,天已經完全黑了。


    西邊還有一點似青似紫的雲幕,明月斜斜掛在天上,如同玉輪。


    貨船上點了幾盞昏暗的火,碼頭裏也掛著昏黃的燈籠。


    燈焰昏暗,照得碼頭中影影綽綽,船的影子、人的影子、馬車的影子、貨物的影子縱橫交錯著,在昏黃的燈光裏不斷變化。


    似乎有什麽詭異的東西隱藏在黑暗裏,窺伺著這一場交易。


    “快!快!”


    王老爺指揮著船工卸貨。


    一部分擺在外麵的是正常的貨物,另外一部分則是綁在一個個麻袋裏,從船艙裏抬出來,迅速塞進了馬車。


    十七個麻袋塞了四輛馬車,王老爺帶著八個護衛親自押送。


    四輛馬車立刻動了起來,往西龍山而去。


    夜色濃重,雖有明月照明,但走起來並不快。


    王老爺催促道:“快些。”


    車夫道:“老爺,不能再快了,若是傷了馬反而誤事。”


    王老爺知道自己是心急了。


    也由不得他不心急。


    這樣犯忌諱的事,但凡叫人知道,那都是要殺頭的。


    雖然早就有經驗,但他不知為何,今日總有些心神不定,感覺心驚肉跳。


    但很快,他的不祥預感就成真了。


    馬車行至荒林前,忽然一陣響動從林中傳了出來。


    王老爺臉色一變,道:“快走!”


    車夫卻一拉韁繩,道:“老爺,路被封了。”


    王老爺伸頭一看,隻見一塊大石正堵在路中間,封住了馬車的去路。


    “戒備!”王老爺心中不由得泛起恐懼,但臉上卻露出狼一樣的狠色。


    不過片刻,一夥二十人的土匪從林中鑽出來將馬車團團圍住。


    馬車上的車夫和護衛立刻拔了刀,兩邊對峙著。


    火把在空氣中嗶啵燃燒著,照出了這些土匪的麵目。


    一個個麵黃肌瘦,手中隻有草叉和鐮刀作為武器。


    王老爺心中一定,冷笑道:“哪裏來的刁民,竟敢打劫我王家的車馬。”


    “原來是王老爺。”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從土匪中走出來一個彪形大漢。


    這大漢生得高大,麵目凶獰,一柄長刀曳地而行,聲音中帶著仇恨:“你可還記得我嗎?”


    王老爺看過去,心中就是一驚:“原來是你!”


    他大怒道:“你竟還沒死。”


    這大漢冷笑道:“你侵吞我家基業,害死我父母兄弟,你都沒死,我怎麽敢死。”


    王老爺不由得想起多年之前那段經曆,又是恐懼又是仇恨:“就憑你們這幾個刁民嗎?”


    這大漢道:“當然不止。”


    “動手!”這大漢高喝一聲,一馬當先拖刀向前,朝王老爺斬去。


    鋒利的刀光扇在眼前,王老爺又一次感受到當年那死亡的氣味。


    但他今日也不同往日,有些許功力在身,立刻一個翻滾,從馬車上跳下來,躲開了這梟首一擊。


    馬車上的護衛攔刀上前,向這大漢砍去。


    大漢長刀一挑,磕開了護衛的刀鋒,反手一削,半邊臉頰就落在地上,鮮血噴湧著,飛濺了大漢一身。


    大漢暢快道:“大仇得報,就在今日!”


    大漢朝王老爺追殺而去。


    護衛和馬夫連忙護著王老爺往後退。


    刀鋒在前,王老爺臉上露出獰色,他朝懷中一摸,摸出一枚丹藥塞入口中。


    “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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