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熄燈。


    江肆鈺翻來覆去睡不著,明明她已經是自己的女人,可自己卻不能動她,憋屈的很。


    倒不是他色欲熏心,隻是莫名感覺,仿佛所有人都不是很看重這門婚,甚至是有些反感。


    看樣子,也不像覺得陳宣美配不上自己,倒像是自己會委屈了她?


    會嗎?他自認也是讀書識禮,家境富饒,也稱得上一個良配吧!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床榻上傳來陳宣美不耐煩的聲音,“少爺,你要是睡不著,奴婢建議你去書房背會兒書?”


    “先生說了,夜裏挑燈傷眼。”


    “先生還說了,你不睡,別人還要睡呢!”


    江肆鈺皺眉問道,“先生何時說過?你又胡謅,嘴裏沒一句實話。”


    陳宣美撇了撇嘴,“那你明日問問陳先生,他說沒說過。”


    江肆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先生一向憐香惜玉,必會為你圓謊。”


    “所以說呀,陳先生是真君子。”


    至於你嘛,半個小人。


    江肆鈺聞言立馬坐了起來,“在你心中,我不算君子嗎?”


    “奴婢不敢。”陳宣美動都沒動。


    “你已經不是奴婢了!”


    “那妾身,也不敢!”


    江肆鈺看著她的背影越發來氣,她永遠都是這副樣子,句句不敢,但滿府就她膽子最大!


    她是懂如何最快惹怒自己的。


    江肆鈺氣急,但想到她大病未愈,又隻能抿唇忍下。但沉默良久後,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對你不好嗎?”


    她把青竹苑的事情,多年來事無巨細匯報給母親。每日八卦聊天,也不用和其他丫鬟一樣勞作。漁兒有的東西,隔天就莫名其妙出現在她身上。


    這些事情樁樁件件,哪怕他氣急了問罪她,罰她擦廊子,也由著水牛漁兒幫她,自己隻當看不見。


    連他一向愛重的林妹妹,都每日有自己的活要幹,陳宣美在府中多年,仗著母親喜歡,儼然已經是半個主子,這江家哪個下人能有她舒服?


    可陳宣美聽見他的問句,卻隻是打著哈欠隨意的回複了一句,“相比之下,奴婢對少爺才真的是好吧。”


    都陪你下界曆劫,給你為奴為婢,甚至做你妾室了,還不夠嗎,你還想要什麽?


    江肆鈺不服氣的努了努嘴,“那隻是你覺得。還有,你已經不是下人了!”


    “那妾身也把這句話送還少爺!”


    江肆鈺氣得一拳頭捶在軟枕上,“你就不能坐起來和我說話嗎?”


    陳宣美迷迷瞪瞪的眼睛強行睜開,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掙紮著爬起來。


    “算了算了,躺著吧!”


    江肆鈺扶額,這麽多年從小一起長大,他怎麽就是想不通呢,為什麽她對別人都能和顏悅色,偏偏對自己總是一副又臭又硬的狗屎脾氣。


    誰知道他話一出口,陳宣美竟然真的一個絲滑動作,直接軟趴趴的又倒了下去。


    江肆鈺嚇了一跳,想著她還病著,連忙起身湊到了床榻邊。


    “你不舒服嗎?”


    “少爺,妾身現在是病人,病人怎麽會舒服呢?如果你能安靜睡覺,妾身或許會舒服一點。”


    “可是本少爺睡不著啊!”


    陳宣美眉頭輕蹙,這廝不會是想……


    “妾身是病人!”


    江肆鈺一怔,轉而明白過來。


    “陳宣美,本少爺才不會趁人之危!本少爺也是君子好吧!”


    “幼稚鬼!”


    “你敢罵我?你……”


    不等江肆鈺發火,陳宣美已經癟嘴露出一臉可憐巴巴,“是妾身失言了……”


    江肆鈺的火氣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我,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江肆鈺抬手給她拉了拉被褥,摁了摁被角,“你這副模樣做什麽,倒把我襯得像什麽欺辱良家婦女的惡霸似的。”


    陳宣美收起表情,麵無表情的說道,“也差不多吧。”


    “你!”


    “是妾身失言啦~”


    “我……”


    江肆鈺知道她在逗自己,甚至他還知道,她逗自己簡單的就像玩兒一樣。


    陳宣美見他一臉憋悶的表情,就覺得嘴角壓都壓不下去。月光透過紗窗灑在床榻上,兩人在昏暗的環境裏四目相對。


    江肆鈺努了努嘴,“現在舒服了?”


    陳宣美立馬又憋著笑回道,“妾身不敢!”


    “又不敢,又不敢!”


    江肆鈺罵著,直接伸手掐住了陳宣美臉頰上的嫩肉,扯得陳宣美嘴歪得更厲害了。


    可偏偏陳宣美一點不怕,反而嘻嘻嘻的笑了起來。


    江肆鈺鬆了手,反手低頭捂住自己的臉,完了,居然被她氣笑了。


    實在是有損形象,他一隻手捂著尚且覺得不夠,剛想抬另一隻手,卻發現陳宣美細嫩的手已經抓住了自己臉上的手往下掰。


    “嘻嘻嘻,少爺,你偷笑什麽呀?”


    “你放肆!”


    陳宣美立馬便鬆了手,反而捏住了自己的嘴,硬把嘴唇都捏成了圓嘟嘟的肉唇,也還是克製不住自己的笑。


    “妾身,妾身不敢,嘻嘻嘻……”


    “噗…”


    江肆鈺趕緊轉身背對她。


    清咳了幾聲後,江肆鈺才勉強恢複了表情管理,“動手動腳,一點姑娘該有的德行都沒有。你當好好和林妹妹學學,如何做一個端莊穩重的女子。”


    陳宣美搖頭晃腦的翻了白眼,但嘴上還是一樣的討打,“妾身知錯啦!”


    江肆鈺無語扶額,要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在這裏,他真想打她一頓出口惡氣。


    不過,情誼是情誼,往後她就是自己的女人了,他會護著她的。


    “國喪三年,我不會碰你。免得你傷了身子,記恨我一輩子。”江肆鈺又清咳了兩聲,正經道,“往後,作為夫君,我也會護著你的。”


    “不罰我了?”陳宣美問道。


    “你若不強要林妹妹的東西,我為何要罰你。說起來,你這個人啊,仗著林妹妹好脾氣,什麽都要和林妹妹爭,林妹妹她……”


    “那少爺不如回了夫人去,就說,讓奴婢繼續做丫鬟,換了林妹妹進房中伺候你。”


    江肆鈺聞言怒氣再次上湧,他一直將林妹妹當成親妹妹一樣!


    一轉身卻對上陳宣美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她跪坐在床榻上,雙手撐在身前,探著腦袋瞪大了眼睛看他,仿佛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毫不在意。


    江肆鈺的話噎在喉嚨裏,出不來,也下不去。


    “你……要我說幾遍,你不是下人了!”


    “妾身失言。”陳宣美歪了歪頭,笑眯眯的看著他。


    江肆鈺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然後順手抹了一把臉。算了算了,她就這個性子,說了她也不明白!


    “蠢!”


    他大罵一句,轉頭鑽回了自己的地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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