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是我贏了。”


    陳宣美坐在浮雲之上,一雙纖細的漫畫腿悠哉悠哉的甩動著。


    清風拂麵,額間的劉海也隨之肆意的擺動,騷弄著她白皙嫩滑的臉蛋。


    她微微抬手,將偏長的劉海攏至耳後,然後唇角勾起一抹得意洋洋的笑意來。


    四周是一片純白之境,雲霧飄飄,一副仙氣環繞之景。


    而她的麵前,是一麵巨大的雲鏡,裏麵的世界還是深夜,靜謐無人的街頭路燈下,一男一女旁若無人的擁抱在一起。


    陳宣美漂亮如琥珀般的眼睛緊盯著雲鏡,眼底的笑意也隨之越來越深。


    就在這時,純白之境裏平白冒出一股黑氣,黑氣散去,便見一個身著黑袍的背影微微仰頭看著雲鏡裏的畫麵,不覺挑了挑眉。


    “這就贏了?”黑袍男人沉穩的聲線傳入陳宣美的耳中。


    陳宣美聞言眼神微眯,看著黑袍男人的視線裏略帶幾分不滿,隨後從浮雲上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了男人的身後。


    “天道,你特意憑空創造出一個人,不就是想贏我。哼,現在你也看到了,愛會排除萬難,因果命運,不過是你憑著命運之輪創造出來的結果。”


    陳宣美幾步走到天道的身邊,嘴角微勾,似在嘲諷天道孤獨了數萬年,看遍人間喜樂,卻又身無喜樂。


    天道沒有回答。


    他隻是看著雲鏡中相擁的兩人,困惑不解的抿了抿唇。


    許久,他悶聲道,“我從未創造過感情這種東西,這不過是你們人類之間互相傳染的一種類似病毒的東西。”


    “病毒?你說這是病毒?”陳宣美一臉無語,“好,行,就算是病毒,那你利用這種病毒,在人類世界裏為所欲為,你會不知道這種東西是什麽?!”


    天道沉默半晌,突然眉頭一挑,露出一抹無所謂的笑來。


    “天地初開時,我還隻是一團摸不著看不見的東西,那時候在這無邊無際的地方我遊蕩了許久。按照你們人類的紀年,我大概......遊蕩了有數千年。如你所見,這裏什麽都沒有,沒有白天,沒有黑夜,不會下雨,不會下雪,除了我,沒有任何的生命,我就這樣在這個無趣的地方混沌的過了數千年。”


    陳宣美看著雲鏡中,阿雯和官辰臨手牽著手回家的畫麵,心中不覺一暖。


    天道見自己巴巴說了許多,陳宣美卻根本毫不在意,一氣之下抬手就用一股黑氣擊碎了雲鏡。


    雲鏡瞬間化作雲霧,陳宣美立馬瞪著眼睛看向了天道。


    天道則微微偏頭,略帶幾分不悅的說道,“我在同你說話。”


    陳宣美拳頭緊了緊,但到底沒有說話,隻是四周抓了幾團雲朵並在一起,自己則一躍坐在了團好的雲朵上,繼續甩著一雙細腿。


    天道沒好氣的歎了口氣,“你真是放肆!”


    陳宣美卻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翻了白眼,“覺得我放肆,就一掌將我擊碎,就像擊碎雲鏡那樣!對你來講,這還不是抬抬手的功夫。”


    她已經活了太久太久,久到她自己都記不清自己幾歲了。


    擁有著不老的容顏,以及年輕人的身體,卻因為人類的腦子無法記住幾百年的一點一滴,而逐漸開始忘記許多的記憶。


    她隻記得直到離世也還在擔憂自己的爸爸,還有自己唯一選定的第二位家人,柯西雯。


    如果不是為了阿雯,她早就想死了,消散於天地間,至少沒有記憶和意識,就永遠不會難過和孤獨。


    但是她的身體經過天道的設定,已經無法自己選擇生死,就算自殺,把自己大卸八塊,天道也有的是辦法把她拚湊回來。


    天道瞧出她那點小心思,但畢竟自己孤獨太久了,難得有這麽個小豆丁,這麽靈動和活潑,實在有趣。


    就是嘴巴夾槍帶棒的,還天天尋死,不是很好養活。


    “這天地間多少人類想要永生,我已經許你永生,你為何連聽我說幾句話都不願意。”


    天道咬了咬牙,語氣中很是不悅。


    陳宣美賭氣的扭過頭,氣鼓鼓的說道,“你擊碎了雲鏡,那是你送給我的,好讓我可以隨時隨地看見阿雯!”


    天道眉頭一皺,隻覺得有些頭疼。可自己不老不死,永生不滅,怎麽可能會生病頭疼。


    為了讓陳宣美聽話一點,隻好沒好氣的說道,“你聽我說完了,我幫你在塑一麵雲鏡就是。”


    聽見天道的話,陳宣美總算臉色緩了緩,假笑兩聲說道,“那你繼續吧。”


    “命運之輪本就是我的玩物,是我無聊之時隨手創造出來的產物。我用這裏的幻雲捏了許多世界,而後創造了生命,為他們書寫命運,以供玩樂。”


    “既然隻是玩物,你為什麽還要創造管理員,又從命運之輪裏招募人員為你維護這些小世界呢?”陳宣美抿唇問道。


    所謂係統,其實是天道創造的管理員,是天道與維護小世界的綁定者之間的聯係橋梁。


    天道表示很無奈,“我隻是創造生命,又無法控製是非善惡。隨著生命的發展,我發現如果行惡者得不到懲罰,行善者又得不到好處,那這個世界就會崩塌。因為行惡者會毀滅世界,行善者則活不了多久。”


    “所以你為了維持世界的延續,才創造了管理員?”


    “當然了,雖是玩物,可怎麽說也是我萬萬年來心血。”天道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世界的穩定,為此還付出了不少心血。倒是你所謂的感情,你可知道,感情便是打破世界穩定的罪魁禍首!”


    一聽這話,陳宣美不樂意了。


    “你胡說!人類因為情感而滋生血肉,沒有感情的人,就像你一樣冷清冷性,隨手就能操控人的生死!你可知道,你隨手命定死掉的生命,是多少條生命的希望和寄托!”


    天道聞言卻冷笑了一聲。


    “善惡隻在一念之間,而操控這一念的,往往就是人的欲望和情感。”


    “善惡都是你天道說了算,你什麽時候真正在乎過原由?還是說,對你來講反正都是玩物罷了,生命於你而言根本什麽都不是!”陳宣美氣急敗壞的跳下浮雲,衝到了天道的麵前。


    天道抬手掀開了黑袍的帽子,露出一張五官深邃,明眸皓齒俊美無比的傲人臉龐。


    他漂亮的藍色瞳孔裏一片純白,中間倒映著陳宣美嬌嫩明媚的容顏。


    在開口時,語氣卻不容置疑。


    “最開始確實是玩物,可事到如今,已不受控製的成為了......”


    “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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