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實驗台坐起來,對方靠得太近,咫尺之間可以聞到他身上清冽幹淨的味道。


    不過,他的眼神不算友好,較之平時更加深沉許多。


    相顧無言幾秒,沈漾推開他,有點費解地問:“我不敢想這個問題會從你嘴裏說出來。太不嚴謹了。”


    藺雪遷一愣,垂眸看向她,她卻無視他的注視,自顧自從實驗台上下來,視線在房間裏尋找什麽,“我襖子呢?”


    “……”


    “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外出。”他識趣地避開了方才的話題,換了一個說辭。


    沈漾搖頭,走到一旁置物架上拿下自己的襖子套上,略微牽扯到傷處,呲了一下牙,“我覺得我現在挺好,沒啥大問題。你不也說我沒什麽大問題。藺學長妙手回春啊~改日我給你做個錦旗送來哈~”


    她以為這次會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


    沒想到醒了後,隨隨便便就下地了。


    確實厲害。


    話裏話外不像是讚美,藺雪遷覺得自己剛才說她身體沒有大礙,未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我好奇多問一句,你給我用了什麽藥了?”沈漾咂吧了一下嘴,味道怪怪的,難道是吃了什麽特效藥,所以藥到痛除?


    這什麽神奇的?


    藺雪遷掩住神情,走到水池旁邊,把方才使用的醫用用品進行清洗、酒精消毒。沈漾看著他的動作,了然,這明顯是不想說。


    “說都不能說?”她問。


    難道是帝國管製藥物,或者是還沒有進行安全檢測的新藥物?要不然就是這廝自己研發出來的東西。


    以這廝的腦子,化學製藥,分分鍾的事情。某個房間裏,大大的黑板上寫滿了稀奇古怪的符號和公式,亂七八糟的試管燒杯和顯微鏡。


    “不會有副作用吧?”沈漾有點擔心,捂著肚子,這麽牛逼的藥效,多少感覺不太對勁。


    沈漾走到他麵前,故意打斷他的清洗過程,讓他直麵她的問題:“我會拉肚子嗎?”


    “不是。”他說,拿起一旁的棉布仔細擦拭著雙手。


    “不是什麽?”沈漾繼續追問。


    “不是藥物。”


    沈漾:“……”


    “那我吃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葡萄糖。”他說,聲線平淡,“補充能量。”


    有道理。


    但是道理不多。


    補充能量能把疼到抽氣的傷勢也給補沒了?


    伸腿瞪眼丸啊。


    這麽補的。


    “……”


    算了。


    這家夥明顯就是不願意說。


    “行,你說什麽是什麽。反正吃不死就行。我還有事,先走了哈。”


    他想說你別走,但是又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下她。她身體不適,需要休養,“你在這裏我可以照顧你。”


    委婉而不顯得刻意的挽留。


    藺雪遷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希冀,又被疏離的神情掩飾地很好。


    沈漾搖頭,“感謝好意哈。你安心做實驗吧,我在這裏幫不上忙就不打擾了。”


    預料到她會毫不猶豫拒絕,但是聽到她的聲音絲毫沒有不舍,藺雪遷不免皺眉,有點懊惱地想,這段明明由他開啟的關係中,一開始是他占據的主導地位,為什麽現在成了他為下位。


    這不合理。


    他現在的種種行為、思想,包括難以抑製的某種奇怪的感情。


    要製止。


    他告訴自己。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的時間不應該花費在毫無意義的情緒糾結上。或許讓她暫時離開視線有助於他恢複從前的心態,他不能意誌鬆懈。


    “好。注意安全。”藺雪遷語氣陡然轉變,變得冰冷。


    沈漾不明所以,想說一句道別的話,但是對方已經轉過了身體,背影冷峻,如冰山一樣佇立。終究是無聲點了點頭,拿上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刻,藺雪遷轉身看向緊閉的門,空氣瞬間寒冷,冰冷而光亮的瓷磚上反映出他的身影,他低頭抬起的手,一條新鮮的傷口橫亙在手腕處,垂手時被衣袖遮得很好,稍稍抬手便一覽無餘。


    低語了什麽。


    他瞳孔怪異地收縮了一下,在眼白間迸現出詭譎的色彩,神情扭曲了一瞬,又仿佛是錯覺。藺雪遷緩緩低頭,伸出猩紅的舌尖,在手腕的傷口處舔了一下……


    ……


    經由早上的事情,沈漾剛從實驗樓這邊出來沒走多久,看到一群人,那群人原來在說話,但是看到沈漾後立馬噤聲。


    紛紛看向她,又快速移開視線,仿佛多看一會兒就被出事的忌憚表情。沈漾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彼此擦肩而過時,她聽到有人小聲說了一句:“那個alpha在重症icu還沒醒過來呢。她怎麽和沒受傷一樣……”


    沈漾腳步微頓,很快又恢複如初,想到什麽,從包裏拿出手機。


    已經是快下午兩點了。


    打開某v。


    【雅】:你人呢!該死的!沈漾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後麵還跟了一排要把她掐死+暗殺的表情包。


    不妙啊。


    很不妙。


    沈漾:“……”


    【荔枝】:怎麽會呢。陳大小姐,你現在在哪兒呢?


    那邊信息秒回。


    【雅】:好好好!你終於肯回我消息了!我在你家門口!你在哪兒呢!


    【荔枝】:額,我不在家,我來學校有事。要不你再等我一會兒?


    【雅】:嗯?現在這個點你怎麽在學校?


    【雅】:我靠!九院舞會要召開了,所以h大寒假期間是封鎖狀態的,隻對優秀畢業生開放,這幾天他們正在籌備……普通學生避之不及……


    【雅】:你就這麽進去了,沒人為難你吧?


    【荔枝】:……


    看著陳雅發過來的信息,沈漾暗罵一句流年不利,這勞什子舞會規矩還真多。


    應該猜到了什麽,陳雅很快又發來消息。


    【雅】:碰到家教好的ao們還好,要是遇到一些比較激進派的ao們,你大概率是已經和他們爭吵過了……你別過來了,我去學校接你吧。等我。


    該說不說。


    還真是猜對了。


    【荔枝】:好嘟~


    沈漾關上手機,在h大門口等陳雅的車。車很快就到了,沈漾還沒有過去,就看到豪車們唰一聲被打開,然後陳雅飛速下車,踩著高跟鞋噠噠噠飛奔過來。


    “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


    “你告訴我這是什麽?”


    “沈漾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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