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江淩還公然漠視天玄律法,那白紙黑字、板上釘釘的律法,在他眼裏形同虛設。


    他毫無忌憚地一次次挑戰皇室威嚴,將堂堂長公主的尊貴與尊嚴狠狠踩在腳下,肆意踐踏。


    仿若那不過是腳下的螻蟻,毫無一絲敬畏之心。


    皇上與兩位親王原本緊繃得仿若拉滿弓弦的神色,稍稍有了緩和,同時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那濁氣悠長而沉重,仿佛要將胸腔裏積壓已久的憤懣、惋惜、自責一並吐出。


    皇上的臉上卻依舊難掩懊悔之色,眉頭緊鎖,手指不自覺地、一下又一下叩擊著龍椅扶手,平緩他此刻雜亂而憤怒的心境。


    心中暗自責怪自己彼時的一時心軟與疏忽大意,怎麽就輕易被江淩的偽裝蒙蔽了雙眼?


    彼時江淩辭官,佯裝出一副可憐兮兮、黯然神傷的模樣,言辭懇切,句句都似飽含無奈與苦衷。


    皇上想著皇妹今後看不到他。心情會好一些,便允諾了他的請求,任由此人瀟瀟灑灑地離開京城。


    又想到以往皇妹對他的情意,擔心皇妹不忍看他就此窮困潦倒,還默許他卷走不少細軟,滿載而歸。


    如今事情明了,單是觸犯律法這一條鐵證如山的罪狀,便足以依照國法,將他發配到那荒無人煙、苦寒蕭瑟的邊陲之地。


    讓他置身冰天雪地,嚐嚐饑寒交迫、生不如死的滋味,憑他對皇妹的傷害,哪能這般輕易放過?


    皇上眸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仿若一頭即將發怒的雄獅。


    江淩昔日惡行,樁樁件件皆天理難容,樁樁件件都夠得上誅三族的重罪。


    可皇上不願直接取他性命,叫他一了百了。在皇上看來,一刀殺了他,實在是太過便宜,難解心頭之恨。


    寧舒窈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緊盯著眼前的光幕,看著那個曾與她有過夫妻名分的男人。


    往昔,他一襲月白長衫,手持書卷,眉眼溫潤、儒雅萬分,周身散發的書卷氣總能引得旁人側目。


    如今的他全然沒了昔日風采,滿臉雜亂的胡子肆意瘋長,像是叢生的雜草,眼眸深陷,透著一股子落魄與邋遢勁兒。


    僅是這一眼,寧舒窈心底便不受控製地泛起一陣洶湧的反感,猶如吞了一隻蒼蠅般膈應。


    覃芊落的話適時在耳邊回響,字字句句仿若重錘,敲醒了她混沌許久的神誌。


    是啊,是自己太重情義,滿心滿眼裝的都是與江淩的情分,以至於被所謂的愛意迷了心竅,生生蒙蔽了雙眼。


    對平日裏那些明晃晃的端倪佯裝看不見、猜不透。


    新婚那會兒,甜蜜還未咂摸出滋味,她便有所察覺,那些聘禮,一件件精美的物件,本該是他誠意的象征。


    卻不想,江淩總能巧立名目,今兒說朋友周轉,明兒講急需救急,陸陸續續將聘禮“借”走大半。


    就連她帶來的豐厚嫁妝,也沒能逃脫江淩的算計,被他用各種離譜的理由一點點蠶食鯨吞。


    如今靜下心來回想,諸多細節拚湊出一個驚人的真相:那些聘禮,來路恐怕本就不正,指不定沾染著多少醃臢事兒。


    再加上他平日裏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貪婪、心虛的神情,樁樁件件串聯起來,皆是他虛偽麵目的鐵證。


    寧舒窈自嘲一笑,可笑自己當初豬油蒙了心,被他隨口而出的幾句甜言蜜語哄得暈頭轉向,將一顆真心捧到他麵前任他拿捏。


    憶起前些年京城漫天紛飛、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寧舒窈的笑意愈發苦澀。


    彼時,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她的休夫一事、編排她囂張跋扈,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她怎會不知是江淩在背後蓄意搗鬼?


    說到底,都是自己犯傻,被情感裹挾得丟了分寸,怪不得旁人。


    好在曆經這番波折,她已然徹底釋懷,斬斷了情思的枷鎖,重新找回了自我,依舊是那尊貴無雙、高高在上的長公主。


    寧舒窈微微抬眸,視線投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皇上,嘴角輕勾,綻出一抹釋然、灑脫的笑意。


    有三皇兄兜底,朝堂局勢安穩,諸事皆能無憂,何況如今,還有覃芊落這般通透伶俐、知曉一切隱秘之人。


    往後,她自是不必再擔驚受怕,重蹈遇人不淑的覆轍。


    於情於理,她都該好好感謝覃芊落一番,畢竟此番覃芊落可是間接替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將江淩的醜惡嘴臉和惡劣行為揭露無遺,為自己正了名聲。


    覃芊落自是不知道長公主的這番心思,她緊盯著光幕上定格的最後畫麵,一直沉甸甸壓在心頭的陰霾,總算散了些許。


    出聲道『讓江淩就這麽在故土安安穩穩待著,也太便宜他了。


    這般虛偽狡詐、表裏不一的偽君子,哪配這般逍遙自在的日子?


    就該把他那些醃臢事公之於眾,叫他在眾人麵前顏麵掃地,淪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再押去挖礦,既能懲治惡人,也算物盡其用,省一份工錢、一份勞力,給國庫添點進項』


    001翻著江淩的資料,安慰道『落寶,別氣啦。江淩這是惡有惡報,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他蹦躂不了多久了。


    他的資料顯示,他已是癌症晚期,患的還是疼起來要命的骨癌。


    每日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純屬罪有應得。』


    覃芊落滿意了『既然如此,倒也不用給爹爹遞紙條了,就讓他在病痛裏熬過這最後幾個月,也算償還了他犯下的孽。


    雖說不算十惡不赦,可所作所為也夠招人厭的,算計枕邊人、挪用財物,樁樁件件,哪一件能見得了光?


    根本不值得同情,還要找機會將他做的事讓京城中人知道,給長公主正名。』


    001對此深表讚同,打從心底厭惡江淩這類陰險小人,在它眼裏,江淩就是人品低劣的典型。


    朝堂眾臣卻麵麵相覷,滿臉茫然,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癌症”“骨癌”到底是什麽新奇病症。


    此刻,江淩的死活已然不重要,眾人的關注點全被清韻郡主口中陌生的詞匯牢牢吸引。


    隱隱覺著這些新詞背後藏著關乎生死的大學問,卻又一知半解、滿頭霧水。


    許太醫原本就對新奇病症興趣濃厚,身為太醫院的院首,鑽研醫術是他畢生所求。


    先前001提及弱精症時,他便留了心,此刻又冒出個癌症,更是兩眼放光,求知欲爆棚。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知曉這病症的來龍去脈、診療之法,卻又礙於詔令,不敢貿然上前詢問。


    這一年來,太醫院靠著清韻郡主給的醫書,一眾太醫醫術突飛猛進,不少疑難雜症都有了攻克的頭緒。


    他有十足的把握,隻要吃透這兩樣病症,自己的醫術定能更上一層樓。


    蘇錦韻似有所感,回頭瞥了一眼許太醫的方向,正巧對上他熾熱又急切的目光。


    她心領神會,微微頷首,示意許太醫稍安勿躁。


    畢竟滿朝文武,唯有她能自由出入芊落的空間,那空間裏藏書浩如煙海,不愁找不到相關記載。


    看來,趁著休沐,是該去找芊落敘敘舊了,這些日子朝堂諸事繁忙,她與芊落也許久未曾促膝長談。


    正好趁著休沐的機會,多和芊落待幾天,順道解開太醫們心頭的疑惑。


    許太醫看懂了蘇相眼神中的暗示,強壓下心頭的激動,暗暗打定主意,耐心等蘇相的消息。


    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衣角,滿心都是對新知識的憧憬與期待。


    皇上身著明黃色的龍袍,身姿筆挺,端坐在那龍椅之上,此刻像是被一記重錘擊中。


    神色先是一凝,旋即微微怔愣,深邃的眸中快速閃過一絲錯愕與不甘,猶如平靜湖麵陡然被投入巨石,泛起層層漣漪。


    就在方才,怒火在他胸腔熊熊燃燒,燒紅了雙眼,灼燙了理智。


    江淩的斑斑劣跡樁樁件件攤開在朝堂之上,仿若一道道刺目又醜陋的傷疤,令他這個做兄長的怒發衝冠。


    他決意要將那江淩發配到偏遠苦寒之地,任其在冰天雪地、荒蕪貧瘠中磋磨、懺悔。


    那地方終年積雪不化,朔風如刀,餓殍遍野,唯有如此殘酷的環境,方能稍稍消解他心頭之恨。


    也能給受盡委屈、暗自垂淚的皇妹一個遲來的交代。


    誰曾想,變故來得猝不及防,仿若晴空霹靂。


    轉眼間,便聽聞江淩隻剩寥寥數月的性命,好似兜頭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嘩啦”一聲,瞬間澆滅了他滿心的盤算。


    幾個月?這如何能夠!皇上雙手猛地攥緊了龍椅扶手,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麵上滿是憤懣與不甘,仿佛一頭被挑釁卻又無法全力回擊的雄獅,憋屈至極。


    江淩昔日裏那副虛偽嘴臉在腦海中愈發清晰,他巧舌如簧哄騙皇妹,人前裝模作樣,人後惡行不斷。


    那般處心積慮地算計、折辱皇妹,害得寧舒窈深陷痛苦泥沼,被流言蜚語裹挾侵蝕,尊嚴掃地。


    這般惡行,最輕也該在苦寒之地熬上幾年,方能抵消一二,叫他知曉皇家威嚴不容侵犯。


    可眼下,聽著那些眾人聞所未聞的病症名,看著小姑娘篤定決絕的模樣,皇上縱有不甘,滿腔怒火也隻剩滿心無奈。


    他緩緩閉上雙眸,深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重重歎出一口濁氣,罷了罷了,終究是天不遂人願,老天爺都插手這事兒了,他還能怎樣?


    但皇上到底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眼底寒光一閃,仿若寒星乍現,暗襯著:雖說他大限將至,可也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


    自己即刻派人將江淩押往苦寒之地,要讓他在病痛的煎熬中,再嚐嚐徹骨寒冷的滋味,生不如死才好。


    後麵要嚴加看管,挑幾個手腳麻利、心思機靈的禦前侍衛,寸步不離盯著,絕不能讓他尋了短見。


    不能便宜了這混賬東西!務必保證他受盡折磨,把該遭的罪一個不落全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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