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歸這孩子可是一心一意地守著你啊,這麽些天來從未有過一絲懈怠,由此可見,你當初的眼光著實不錯,倒也沒有看走眼。”


    “畢竟他作為你的師兄,對你的確是關懷備至、情真意切,”柳師叔率先打破了那層若有似無的隔閡,將話題挑明,“問秋啊……事到如今,你可有後悔之意?”


    “不悔。”


    江衍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春日微風輕拂而過。


    他道:“我如今也不過十八歲而已,未來的路還長著呢。而且,由於我自身的體質頗為特殊,想要重新踏上修煉之路並非難事。相比之下,師兄如今的修為遠高於我,其天賦亦是出眾非凡,當前這種局勢對他而言更為重要。”


    一旁的金宗主聽到此處,嘴唇微張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語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一時間,整個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就連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讓人感到有些壓抑和沉悶。


    見此情形,柳師叔趕忙轉移話題道:


    “說來也怪,自從雲歸帶著你下山雲遊一番之後,問秋你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變化雖然不大吧,但也令人驚歎不已。尤其是今日,你所說的話竟是比平日裏多出不少呢!”


    “……”


    江衍輕笑了一聲:“人生苦短,若是一直如同我過去那樣呆板無趣地活著,豈不是太過可惜?所以,嚐試換一種方式去生活,或許能發現更多的樂趣與驚喜。”


    “再者說了,柳師叔您今日不也是一反常態,變得比以往還要健談了許多嘛。”


    “師兄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江衍輕聲呢喃著,目光落在不遠處那緊閉的房門之上,心中滿是關切之意。


    “你這小子,”一旁的柳師叔聽了江衍的反問,微微頷首,臉上帶著一抹笑意回應道:“嗯,好的差不多了,我不信我們問秋會沒有自己檢查過吧。”


    “再說,此次問秋都親自出馬修補了你師兄身上最大最嚴重的麻煩,若是到最後為你師兄收尾的時候還出點什麽意外狀況,那可真就是我們太珩宗醫修的本事不夠到家嘍!”


    說罷,柳師叔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緊接著,柳師叔話鋒一轉,饒有興致地問道:“話說回來,我們問秋這般喜歡自己師兄啊?”


    這個問題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激起層層漣漪。


    聽到這話,江衍緩緩轉過頭去,望向房間裏那個正安靜地靠在床榻上熟睡的身影——雲歸。


    隻見他那原本緊繃的心弦在這一刻悄然放鬆下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一雙眼眸之中更是流露出淡淡的溫柔之色,仿佛能夠融化世間萬物。


    “是啊,是很喜歡呢……”


    江衍喃喃自語般地說道,聲音雖輕,但其中所蘊含的情感卻如洶湧澎湃的海浪一般強烈而深沉。


    這份喜歡甚至已經超越了尋常意義上的喜愛,可以讓他不惜舍棄自己的生命也要守護對方周全。


    “柳師叔、掌門師叔,我對師兄的感情並非普通的喜歡那麽簡單。”


    江衍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在我的世界裏,生活總是顯得那般枯燥乏味、毫無生趣可言。然而,隻要有師兄陪在身邊,一切便都會變得截然不同起來。”


    雲歸就像是一束耀眼的光芒,又恰似一陣溫暖的春風,總是指引著江衍,也照拂著他。


    “師兄總是會關切地詢問我是否要吃飯,甚至親自下廚為我準備美味佳肴。每日都會準時呼喚我去用膳。”


    “這些看似平凡無奇的舉動,對於大多數人而言,也許僅僅是日常生活中的瑣碎小事罷了。”


    “然而,於我而言卻意義非凡。因為自我有記憶開始,便失去了父母的嗬護與關愛。後來有幸被師尊帶回山中,並隨手將我交給了師兄照顧。”


    “而正是從那時起,我才真正感受到了何為人間煙火氣,何為家的溫暖。”


    “師兄真的非常好,那種好讓我情不自禁地心生歡喜。不知不覺間,我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徹底栽在了他的身上。”


    “盡管我深知師兄弟之間產生如此深厚的情感,很可能會遭受他人的唾棄和厭惡。但那又怎樣呢?在我心中,世間眾人皆比不上我的師兄重要。”


    此刻,柳師叔目光灼灼地盯著江衍,眼神中滿是驚訝與詫異。


    自從相識以來,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江衍如此滔滔不絕地說出這麽多話語,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這般真摯濃烈的情感。


    遙想當年,那個剛剛被領進門時還顯得怯生生、唯唯諾諾的小師侄,經過歲月的磨礪已然成長為清冷孤傲的問秋仙君。


    誰能料到,如今這位向來以冷若冰霜著稱的問秋仙君竟會突然間仿佛變了個人一般,渾身都散發著濃厚的煙火氣息。


    柳師叔不經意間回想起,在這麽漫長的歲月裏,江衍極少展露出真心實意的笑顏。


    然而,每當雲歸陪伴在其身旁時,那抹淡淡的笑容便會如同春日暖陽般,時常懸掛於江衍的唇角之上。


    柳師叔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之處。


    畢竟,如今的小師侄總算有了些許生氣,更像是一個鮮活生動、有血有肉之人了呢,這難道不值得欣慰嗎?


    想到此處,柳師叔臉上流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緩緩抬起手來,宛如往昔輕撫兒時的江衍那般,輕輕地揉弄著他的發頂,柔聲說道:“問秋能如此開心快樂,那便足矣。”


    此時,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金宗主微微頷首,表示讚同之意。


    盡管他自始至終未曾言語半句,但從其神態之中不難看出,對於江衍與雲歸之事,他同樣持以支持的態度。


    柳師叔心中明了,師兄弟又如何?


    放眼當今天下,師兄弟最終結為道侶的美談比比皆是。怎能僅僅因為問秋仙君和宿玄仙尊聲名遠揚,便對他們另眼相待呢?


    歸根結底,隻要二人彼此心悅,能夠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那就足夠了。就讓他們隨心所欲地去追求自己所向往的生活吧,不必背負任何沉重的包袱。


    從今往後,江衍不再是屬於天下眾人的問秋仙君,而僅僅隻是雲歸一人的親密道侶罷了。


    無論何時何地,太珩宗都將堅定不移地守護在他們身後,成為他們最堅實可靠的後盾。


    ****


    雲歸自從上次遭受那場嚴重傷勢以後,他的記憶仿佛被一層迷霧所籠罩,變得模糊不清且混亂不堪。


    在他那支離破碎的回憶裏,似乎存在著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他的愛人。


    然而,無論他怎樣努力地回想,腦海中始終無法清晰浮現出愛人的麵容輪廓,僅僅能捕捉到一些零散而模糊的印象,仿佛那個人曾經受傷過。


    當雲歸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時,他茫然失措地望著周圍陌生而熟悉的環境,心中充滿了困惑與迷茫。


    他想要弄清楚那個深深刻印在心底卻又難以捉摸的愛人究竟是誰,可是環顧四周,發現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讓他傾訴詢問的對象。


    不僅如此,就連門派中的眾人,包括那些平日裏朝夕相處的師兄弟們、地位尊崇的金宗主以及和藹可親的柳師叔等等,他們的名字和身份在雲歸的記憶深處也變得若隱若現,難以確切憶起。


    每次遇到這些人,他都是通過觀察守門弟子恭敬拱手行禮並呼喊對方名號的時候,才能勉強確認其身份。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雲歸完全不清楚當下到底處於何種狀況。


    因此,盡管內心惶恐不安,他還是決定暫時隱瞞自己失憶的真相,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或者引來他人的猜疑。


    有人告訴他,正是自己的師弟出手相救,才讓他得以死裏逃生。


    對於這個說法,雲歸心裏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他連自己的過往經曆都已遺忘大半。


    不過既然大家眾口一詞,他也隻好選擇相信,並前往江衍的病床前默默守候。


    起初,雲歸本以為自己會對這種被迫照顧他人的行為感到極不情願,因為一直以來,他都自認為並非那種熱情洋溢、樂於助人之人。


    然而,當他真正見到江衍那張蒼白虛弱的臉龐時,所有的想法瞬間發生了改變……


    眼前的人長的很漂亮,但又不是那種很女氣的漂亮。


    雲歸內心深處湧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和想要親近江衍的衝動,就好像……眼前的人好像就是自己的愛人一樣。


    然而,這種念頭浮現時,他又會立刻下意識認為這個人不是自己真正的愛人,那種矛盾的感覺就像一團亂麻,讓他糾結不已。


    ……


    當雲歸悠悠轉醒之時,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屋內。


    隻見江衍正端莊地坐在桌案前,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古籍,聚精會神地閱讀著。


    察覺到雲歸從屋裏走出,江衍猛地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師兄醒了呀。”


    這聲呼喚如同春日裏的微風,輕柔而溫暖。


    不知為何,盡管雲歸在潛意識裏拚命想要隱瞞自己失憶的真相,不讓江衍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但當他與江衍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對視時,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


    經過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坦誠相告:“師弟……”


    聲音略微低沉,帶著些許猶豫。


    江衍何等聰慧,僅僅是雲歸開口的瞬間,他便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


    隻見雲歸緊緊地擰著眉頭,格外糾結地來口緩緩說道:“其實我對以前所經曆過的一切事情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且混亂不堪,很多事情已經無法清晰地回憶起來了。”


    說罷,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江衍立刻將手中緊握著的書冊迅速放下,然後像是被電擊一般,猛地從座位上彈起,往外走了兩步。


    然而,由於他的身體本就極度虛弱,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得他眼前驟然一黑,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密切關注著江衍一舉一動的雲歸,見狀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一路小跑著衝上前去,伸出雙手穩穩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江衍。


    可江衍此時根本無暇顧及自身的狀況,他心急如焚,甚至連一句感謝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口。


    隻見他急切地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住雲歸手腕,開始全神貫注地為他把脈診斷。


    過了好一會兒,江衍的眉頭漸漸皺得更緊了,神色也愈發凝重起來。


    顯然,通過脈象並沒有查出任何異常之處。


    但他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深吸一口氣,暗暗調動全身的靈力。


    緊接著,那股靈力如同靈動的水流一般,順著他的指尖緩緩流入雲歸的體內,並迅速遊走到他身體的各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


    功夫不負有心人——


    經過一番極為細致且縝密的探查後,江衍終於在雲歸那極其隱蔽的一處意識海內,察覺到了一絲若有若無、仿佛隨時都會消散無蹤的微弱氣息。


    ——那竟是一縷極其細微的魔氣。


    而且,如果不是江衍的感知力超乎常人,恐怕根本就難以發覺這縷魔氣的存在。不僅如此,這縷魔氣似乎還與一道神秘的暗示緊密相連,而這一切都是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留給雲歸的手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由於魔尊此前遭受過重創,盡管這些殘留的魔氣暫時無法被徹底清除,但它們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自行消散。


    得知這個消息後的江衍,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總算是稍稍放鬆了一些,那顆高懸已久的心也終於緩緩落回了原處。


    “沒事,”江衍輕聲說道,同時溫柔地拍了拍雲歸的手,仿佛想要通過這簡單的動作傳遞給他一絲溫暖和安心,“過段時間你肯定就能主動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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