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黃天賜話落,它突然伸出一隻爪子對著麵前的黑夜一抓,接著一個穿著花花綠綠哦,抹著紅嘴巴子的人被它抓在了手裏。


    那人的身體在半空中來回搖晃,身上的衣服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還真是個紙人。


    隻是黃天賜手中的紙人跟我以往參加村裏葬禮見過的不同,那紙人的雙眼被一張黑紙遮著,雖然被黃天賜鉗製,黑紙下漏出的紅嘴唇卻彎起了詭異的弧度。


    紙人在笑。


    十年前的記憶突然被喚醒,我一瞬間來了尿意,腳下卻不敢動半步,也不敢讓我姐進屋,我怕我們分開,還有別的東西過來,隻能打著冷顫擋著我姐。


    “桀桀桀……十年已到,柳眉大人讓我來捉這兩個小東西的魂魄。”


    那紙人突然放棄掙紮,用手扯下了眼睛上的黑紙,一瞬間,黃天賜的爪子像被燙到,隻能鬆開紙人。


    那紙人雖然身上有紙紮的痕跡跟紋路,表情跟動作卻像活人一樣,它趁著黃天賜鬆手,從大門牆上落到了院子中。


    紙人腳下滑動咧開嘴朝我走來,可能是用力過猛,它的嘴角立刻被撕開。


    一道紅色裂痕從嘴角延伸到耳朵根,我突然就想起了電影裏的小醜。


    “他娘的你太不把老子放在眼裏了!”


    黃天賜見紙人無視它,就要取我小命時,從牆上落下,一隻鋒利的黃爪子透過了紙人的勾後心,從它胸口穿出。


    紙人扭頭朝它笑了一下,胸口的破洞竟然燃燒起幽藍色火焰,燙的黃天賜收回胳膊吱哇亂叫。


    我有些絕望,黃天賜竟然這麽脆?


    紙人不再理會黃天賜,又轉過頭想抓我,隻是迎麵而來的是一泡熱氣騰騰的液體,呈一個弧線澆到了紙人的臉上。


    霎時間紙人便發出滲人的慘叫,雙手死死捂著臉,身上快速燃燒起來,短短半分鍾不到,就燒成了一捧灰。


    “姐……”


    我姐聽我喊她,紅著臉轉了過來,就看到地上有一堆燒紙的黑色痕跡。


    “八兩,行啊,你真把它弄死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又想起來還沒洗手,一時間手不知道該舉起來還是放回去。


    “阿巴阿巴……”


    我用手語告訴我姐,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自從有了彩屏手機,我給自己辦了五塊錢流量,在網上搜過一些辟邪的方法。


    有一招就是說髒東西怕童子尿。


    剛才情況緊急,我示意我姐轉過去,就朝紙人嗤了過去,沒想到還真救了自己一命,看來,那些鬼啊怪啊也並非沒有弱點。


    黃天賜神色晦暗的看著我,臉上倒是沒什麽窘迫,隻是如今我再見他倒是不會害怕了。


    “黃大仙,你能不能帶著我姐逃出去?”


    我無法跟任何人正常交流,唯獨能跟黃天賜表達清楚心裏的想法。


    黃天賜卻搖搖頭:


    “你家這事兒牽扯太深,不徹底解決,你們走到哪兒都會被找上。”


    可就算當初傷害柳眉的是我太姥爺跟太姥娘家,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就非要斬草除根?


    我內心十分憤怒,也十分無力,誰能跟惡鬼講道理呢?


    “哼,你們想不想知道當年到底怎麽回事?想的話,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我看著黃天賜神秘兮兮的表情,沒有絲毫猶豫的開口:


    “不想。”


    “你這混癟犢子!你以為你不出家門就沒事兒了?我告訴你這次紙人燒了,下次來的就不一定是啥了,要是我,我臨死前一定要知道事情緣由。”


    黃天賜見我態度冷淡,有些破防,其實我覺得它說的有道理,可我不是它,我知道好奇心害死貓。


    有些事知道的越快死的越快。


    今天我不出這個門我,也許跟我姐還能活幾天,出去了那才真是生死難料。


    畢竟指望眼前的黃皮子保護我,那賭的可太大了。


    “八兩,你在看什麽?”


    我姐看不見黃天賜,見我直勾勾盯著一個地方,心裏有些發毛,忍不住開口問我。


    我給我姐比劃著,十年前迷我那黃皮子要帶我們去個地方,找出當年的真相。


    我以為我姐聽完就回屋睡覺了,沒想到她眼睛輕眨幾下,拉起我的手對我道:


    “八兩,我們跟大仙去看看吧,死也死個明白。”


    她這話說的跟黃天賜一樣,黃天賜聽了立刻朝我翻了個白眼:


    “哼!有些人,好歹也是帶把兒的爺們,關鍵時刻還不如女娃娃!”


    我想反駁,女娃娃尿尿能嗤那麽高嗎?不過想著這話不太雅觀,我又咽了回去。


    拉著我姐,跟著黃天賜出了大門,我無意間回頭瞥了一眼,發現大門上有幾個黑乎乎的印記,想來應該是紙人敲門時留下的。


    “黃天賜,你要帶我們去哪兒?”


    黃天賜像人一樣走在前麵,方向卻是往後山去。


    這個時候去後山可不是什麽好事,七月本來陰氣就重,它這不是要帶我跟我姐自投羅網嗎?


    我心裏有些犯嘀咕,它該不會真跟惡鬼是一夥的,一直在我身邊潛伏?


    “你跟著就完了,一個老爺們,恨不得長八百個心眼子!”


    黃天賜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不屑的看著我。


    我們跟著它一路來到了上後山的必經之路,我太姥家。


    “舅太姥爺咋掛這麽兩個燈籠?怪滲人的!”


    站在我太姥家門口,我看著大門外掛的兩個血紅的燈籠,心裏也是沒由來的發慌。


    那燈籠在黑夜裏就像一雙眼睛,大門就像一張大嘴,整座宅院像隻吃人的巨獸。


    “你倆別出聲,跟我來。”


    黃天賜帶著我跟我姐圍著院牆繞了半圈,最後在右側院牆旁的樹下停住。


    一停下,我就被這樹散發的味道熏的夠嗆,是一股騷臭的狗尿味。


    “這棵樹長年被野狗澆尿,已經醃入味兒了,能遮掩住我們的氣息,你倆輕點手腳上去看看。”


    上樹我根本不在話下,我姐比我還靈巧,好在樹很粗,枝杈也足夠結實,我跟我姐蹲在上麵也很安全。


    隻是當我們蹲穩看到院子裏的情景時,差點又摔下去。


    “那是!舅太姥爺跟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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