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雖然還有三個幸存者,可也算是遭了橫禍。


    村裏人忙前忙後張羅著我爺他們的後事。


    醫院趙大爺格外賣力氣,每每對上我們,臉上都閃過愧疚跟悔恨。


    “大…大……不怪!”


    我知道他後悔昨晚聽到我家院裏的響動卻沒出來查看,可我沒有任何理由怪他。


    當時那種情況,誰來都是死。


    “唉!好孩子!好孩子!以後大大供你跟你姐上學。”


    趙大爺平時跟我家關係不錯,不然也不會這麽自責。


    我媽也說讓他別多心,轉過頭去又是一頓抹眼淚。


    “陳勝媳婦,你家這事兒邪乎,我怕下葬前再出風波,想著給你找個先生來瞧瞧,你看你怎麽想的?你放心,這錢我給你家出。”


    說話的是村長,他也姓陳,跟我們家也是實在親戚。


    我應該管他叫三大爺。


    “三哥,我一個女人也沒什麽主義,這事兒您做主就行。”


    三大爺見我媽點頭了,勸慰幾句轉身就出了院子,大概是去找先生了。


    可十裏八村最厲害的不就是麻姥姥?麻姥姥昨天上門都沒管,別的先生敢管?


    我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心裏隱隱覺得這事兒沒完。


    下午四點,眾人忙活一天終於等到開飯,三大爺領著個帶著墨鏡的白胡子老頭進了門。


    老頭穿著一身黑大褂。一隻手背在後麵,一隻手捋著胡子大步邁了進來。


    我媽迎上去還沒開口,老頭就哎呀一聲撲到一排屍體前放聲大哭:


    “哎呀我的老姐姐呀!你咋就出了這檔子事兒呦!”


    沒想到這老頭認識我太姥。


    “先生,您怎麽稱呼?您認識我姥?”


    黑袍子老頭看了我媽一眼問道:


    “你是小勝子媳婦?你們結婚時我來坐過席,你得叫我一聲舅姥爺。”


    我媽是城裏人,我姥爺在我媽出生沒多久就去參加抗美援朝戰爭,犧牲在朝鮮戰場上。


    我姥一個人把我媽拉扯大,不願意我媽嫁到偏僻農村遭罪。


    可我爸對我媽也是真好,我媽兩邊舍不得,我爺也開明,讓我爸跟著我媽回城裏,給我姥當上門女婿。


    後來我姥心軟了,放我媽跟我爸回了麅子村。


    對於我爺家的親戚,除了在本村生活的,我媽幾乎都不認識,哪怕見過,也根本想不起來。


    這個舅姥爺說他叫何進,我太姥是他親姐姐。


    隻是他十幾年前被兒子接走去了南方,那時候通訊不發達,他跟我太姥也很少聯係。


    “舅姥爺您看咱家這事兒……”


    我媽提起我爺他們就忍不住哭,何進拍了拍她肩膀,走到幾具屍體麵前,挨個揭下屍體上蓋著的白布,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爸他們死狀可以說慘不忍睹了,即便找來了鎮裏有名的縫屍匠,也縫不出個人樣來。


    尤其是我哥,隻剩下殘破的軀幹跟半拉腦袋。


    “造孽呀造孽呀!柳茹!我何進跟你不共戴天!”


    何進狠狠朝地麵拄著拐棍,身體劇烈晃動幾下險些跌倒,幸虧三大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冷靜一會兒後,何進從懷裏掏出幾張發黃的紙,上麵畫著紅色的圖案,看起來跟麻姥姥給我媽的符紙挺像。


    “這是鎮魂符,小勝子媳婦,你把這符紙貼到大門上去。”


    因為是實在親戚,我媽沒有絲毫猶豫就照做了,貼完才問何進知不知道是誰害了我們家。


    “哼!我來的時候老三都跟我說了,昨天麻姑子來過,還給你了你一張符說是能阻擋惡鬼進門?


    你姥說的對,那符紙根本就是引惡鬼的。


    我估摸著趁你們在門口墨跡的功夫,惡鬼上了你姥的門,先害了你姥堂口的仙家,這才又來害你們!”


    我媽聽完何進的話痛苦的跪到屍體麵前,嘴裏大喊著都是她的錯。


    何進語氣中雖然帶著幾分責怪,卻也囑咐我三大爺扶起我媽,隨後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事兒也不能怪你,畢竟你不知道咱們兩家的恩怨。”


    何進說麻姥姥原名叫柳茹,年輕時是出了名的美人。


    當時我太姥爺對她一見鍾情,兩家也都同意,當即張羅起婚事來。


    可結婚前一宿,我太姥爺喝多了酒竟然糟蹋了我太姥。


    太姥的父母不幹了,第二天拜堂時衝了進去,打斷了我太姥爺的腿,攪黃了婚禮,還氣死了柳茹的爹。


    太姥爺被迫娶了我太姥,卻不知道柳茹已經懷了孕。


    那時候名聲對女人來說簡直是頭等大事。


    柳茹不敢聲張,想偷偷生下孩子有個依靠。


    可她媽見我太姥跟太姥爺過的好,咽不下這口氣,背著柳茹找上門來。


    太姥家知道太姥爺有了孩子,怕他以後跟柳茹藕斷絲連,買通了產婆在柳茹生產時動了手腳。


    孩子生下來就沒氣了,柳茹差點跟著去。


    可她命大,撿回一條命,也不再想結婚嫁人,便在高人指點下供奉了條柳仙兒出了馬。


    可後來柳茹不知道怎麽聽說當初生孩子時的事,跑到太姥家大鬧一場。


    太姥的父親就是給人看事兒的,家裏堂口還挺大,柳茹沒占到便宜不說,還被狠狠羞辱一番。


    臨走時,柳茹憤恨的說要滅太姥家滿門。


    可幾十年過去了,太姥的父母早已離世,柳茹卻消停了,不再提兩家的恩怨。


    沒想到竟然對著太姥的後代下了手。


    “迷了老疙瘩的黃皮子跟柳茹就是一夥的,她就是想讓你著急,你一急,亂了方寸就容易上套。


    要說當初那事兒,確實賴我爹做得不對,我姐是受害者,那柳茹也是,他不該羞辱人家。”


    何進邊說還打量了我幾眼,隻是聽到他說黃天賜跟麻姥姥是一夥的,我心裏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小勝子媳婦,我看你這老疙瘩有仙緣,我帶著他去你姥家看看去!”


    何進說罷就要拉我,我下意識把手背到身後,十分抗拒他靠近。


    或許是他太老了,太醜了,我對上他的墨鏡就害怕。


    “不……不不不……不去……”


    我費勁的吐出幾個字,立刻躲到我媽身後。


    我媽見我害怕的模樣,也心疼了:


    “舅姥爺,孩子膽兒小,要不吃完飯咱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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