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三位小姐這段時間遭了不少罪,吃也吃不好,喝也不好,整日念叨珠珠兩字,精神都恍惚了……”


    謝曦和逃離的步伐僵硬在原地。


    罷了罷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她就不信,沈致淵那個狗男人半夜三更不睡覺,在牢房裏守株待兔!


    “帶路。”


    謝曦和穿過走廊,往地下走去,剛到門口,一股陰寒之色便襲來,冷得她一哆嗦。


    燭火忽明忽暗,幾乎看不清前方之路,身後的衙役不知道何時也消失不見。


    黑暗中,感官在快速放大,明明寂靜無聲,可總有什麽髒東西在暗中窺視自己。


    謝曦和吞了吞唾沫星子,揚聲呼喚道。


    “殿下?宛蘭?小丫?”


    可空蕩蕩的地牢隻有餘音回響,愈發毛骨悚然。


    “殿下?宛蘭?小丫?”


    又是呼喚了一聲。


    “沒人,那我就走了……”


    謝曦和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轉身就要走,一道暗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過來。”


    熟悉中透著幾分陌生。


    謝曦和當做沒聽見,拔腿就跑,可燈光灰暗,又不熟悉道路,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卻顧不得疼,爬起來就要跑。


    好不容易跑到地牢門口,可牢門緊閉,一條粗粗的鐵鏈鎖住,拽了兩下紋絲不動。


    “開門!開門!”


    哭喊聲都破音了。


    嗒嗒嗒嗒。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謝曦和要哭了,瘋狂的拍打著鐵門。


    “快點開門,不然我出去後一定弄死你們!”


    “我是謝家三小姐,鎮國將軍是我大伯,鎮北侯是我繼父,惠安公主是我繼母,我爹是三品大官,我娘家財萬貫。”


    “你們敢得罪我,不怕被抄家滅族嗎?”


    “快點開門,我給你們黃金萬兩!”


    ……


    腳步聲消失,可後背卻發涼,寒氣從腳底心竄起。


    “鬧夠了嗎?”


    聲音平靜無波,不含一絲情緒。


    曾經的他,開心也好,生氣也好,麵對她時,語氣裏總是裹挾著溫度。


    可如今,卻像是在和陌生人說話。


    似是一盆冷水從頭淋到尾,謝曦和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窒息感從心髒彌漫開來。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他果真信守承諾。


    如此也好。


    本就是雲泥之別,她又何必非要把翱翔天際的雄鷹拽入泥潭。


    謝曦和,你要知道,沒有人會站在原地一直等你……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消失不見。


    謝曦和回首,俏臉慘白,卻強撐著擠出一抹笑,疏離而淡漠。


    “沈太傅,恭候多時了吧?”


    “嗯。”


    沈致淵麵無表情,率先往地牢深處走去,所到之處燭火燃起,將昏暗陰森的地牢照得亮堂堂的。


    可謝曦和的心卻像是覆上一層揮之不散的陰霾。


    地牢空蕩蕩的,最裏麵有一處舒適簡單的小房間,雖比不上家裏的奢華,可相比外麵的簡陋,這裏好太多了。


    三女正躺在床上昏昏睡去,雖然消瘦了一點,但皮膚白潔紅潤,看樣子是沒吃什麽苦。


    “她們?”


    “謝家之事,她們不方便聽,待會兒你可以將她們一起帶走。”


    “好。”


    “坐。”


    謝曦和抿唇,坐在男人對麵,不算太遠,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


    “東西拿來了嗎?”


    “什麽東西?”


    沈致淵眸色微沉,似乎對謝曦和的回答不滿,渾身寒氣颼颼往外冒,凜冽的威壓撲麵而來。


    謝曦和俏臉一白。


    男人劍眉皺緊,隨即收斂了氣勢,修長如竹的指尖輕敲桌麵,不徐不疾,不輕不重,卻莫名透著一種不耐。


    “謝家罪證,你沒有拿來嗎?”


    短短幾字,謝曦和卻覺得心口發緊,他是在質問她的愚蠢嗎?


    攥進手心,指甲嵌入掌心,方才覺得劇痛的心髒緩解一二。


    “太多,拿不過來,我回去後命人送去太傅府。”


    沈致淵微微頷首:“可。”


    話落,便無人開口,氣氛不是尷尬,而是沉寂,那種寂寥冷漠。


    謝曦和扯了扯嘴角,原來他們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嗎?


    緩緩起身,行了一禮。


    “那我先回去了,勞煩沈太傅將她們三人送回家。”


    久久沒有得到回複,謝曦和抬首想要看清男人的神色,卻聽他說。


    “好。”


    再無話可說。


    謝曦和喉嚨發緊,轉身往外走去,一襲紅衣款款消失在拐角處。


    剛才還緊鎖的大門打開,謝曦和緩步踏出,沒有理會身側站得筆直的衙役,一步步消失在黑夜中。


    淅瀝瀝的月光灑下。


    夏日的晚風輕柔溫暖,路上時不時傳來蟋蟀聲,街道上空無一人,靜謐舒適。


    隻有一抹孤單的影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雙腳變得僵硬遲鈍,渾身冰冷刺骨,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


    城門打開。


    謝曦和看著蜂擁而進的百姓,神情恍惚,被人擠得摔倒在地上,尖銳的石子磨破了手心,將那好不容易結疤的月牙印戳破。


    鑽心的刺痛傳來,她迷茫的看著血肉模糊的手掌,久久反應不過來。


    剛才正欲道歉的中年男子,看到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邪惡。


    衣衫不整,穿著豔麗,看著呆呆傻傻的,怕不是從青樓逃出來的妓女?


    “妹妹,你怎麽摔跤了?小心些,你若是摔傷了,爹娘還不得罵死我。”


    中年男人一邊說,一邊伸手……


    啊!


    男人慘叫,看著地上的斷手,再看看血流如注的手腕,直接嚇得暈死過去。


    路過的旁人驚呼著。


    “殺人了!”


    “救命啊,快來人啊!”


    ……


    有幾個義憤填膺的想要上前製止惡人,可看清男人卓爾不凡,清冷矜貴的模樣,又乖順的閉上了嘴。


    有幾個見過世麵的,哆嗦著嘴唇。


    “沈,沈太傅。”


    三個字傳入謝曦和耳裏,她無神空洞的眼睛泛起了一絲漣漪。


    她仰首看去,男人立於人海之中,逆光而來,如同高不可攀的神明。


    喃喃自語道。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沈致淵,我後悔了。”


    男人身形一震,臉色驟變。


    謝曦和緩緩起身,拂開男人攙扶而來的手,轉身離去,背影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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