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積壓的情緒在這一刻釋放,她覺得從前的她們簡直就是傻?!


    仿佛按照別人安排好的劇本去活,無論是否願意,眼中對於別人都帶了一層深深地濾鏡。


    當濾鏡終於碎開,往日種種像極了一場笑話,嘲笑她們自作多情。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主人,他和你完全不一樣,他就是個傲慢無禮的富家公子!”


    “你告訴我,他是因為患有先天性心髒病,所以才看似傲慢自大,實際上他有一顆善良的心。”


    “因為主人你,所以我學著去理解他,可是我沒有發現他有一丁點的善良。”


    “他所謂的自由,就是將他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他一轉學來,第一天上課,他就踢了王默的凳子,害她差點摔倒,然後在她背上畫烏龜,給她起侮辱的綽號。”


    “他明明知道王默家裏經濟不好,他一個富家公子,不帶午飯,也不去食堂吃,反而順手就搶了同學的飯,害得王默餓肚子。”


    “他明明知道主人你趕時間,還用我的存在威脅你,死皮賴臉的黏上來,害得主人你遲到。”


    “等到主人你遲到被罰,他又假惺惺的跳出來,說什麽帶著主人你體驗真正的自由,其實就是在帶壞主人!”


    “他總是將他的想法強加在主人你身上,他那不顧別人死活的自由也想要加諸在主人你身上。”


    “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就當著眾人的麵羞辱舒言,讓你們難堪。”


    “他是有好的一麵,他給了光仙子自由,給了光仙子愛,為光仙子做過無數事情,可這隻是對光仙子。”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就算不配得到少爺的愛,也不應該被欺辱吧?”


    “最過分的是主人你救了他,他不感激就算了,還把你扔下高樓差點摔死。”


    “我們好心好意同情他,幫助他,他竟然說我們隻是嘲笑他,我們的同情惡心,他怕不是有病!神經病!”


    “自從他來了以後,我們的生活就變得烏煙瘴氣!”


    孔雀真的很懷疑,光仙子根本沒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從前的光仙子不是這樣的。


    她渴望自由,但她也是善良的神女,擁有一顆悲憫的心。


    可是自從和高泰明契約,她就變得不可理喻!


    先是要挖鐵希的心換給高泰明,再是要挖龐尊的心給高泰明,她什麽時候變成挖心達人了嗎?


    真是夠讓人無語的!


    最後就是高樓那一次,高泰明的心髒病複發,明明吃了隨身攜帶的藥,可以送高泰明去醫院的啊。


    可是她沒有,反而選擇讓她們用仙力治療高泰明,要不是高泰明吸了她們全部的仙力,她們也不至於任人宰割,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不過孔雀還不知道,和高泰明契約,是無法激活光仙子的力量的,她隨時可能力量枯竭陷入沉睡。


    所以當時的光仙子在陳思思治療高泰明時,偷偷吸收了王默給予陳思思兩人的靈犀之力。


    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恐怕孔雀更不滿了。


    孔雀突然爆發的怒火不止讓陳思思呆住,也讓龐尊和靈公主聽的呆立當場。


    寂靜許久後,龐尊嘖嘖出聲。


    “真沒想到,那個討厭的人類,果真討厭,如此不堪。”


    “喂,陳思思,你聰明是聰明,勇敢也勇敢,就是眼瞎。”


    人類啊,龐尊感歎,果然啊,他討厭人類,看不上人類是有原因的。


    當然,現在的他也得承認,還是有一部分特別的人,不是那麽令人討厭。


    比如水王子的人類洋娃娃,還有眼前這個。


    陳思思噎住,說實在的,這兩年,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像魔怔了似的。


    她堅持的,守護的,突然就被拋去了腦後,那種畸形的自由完全主導了她。


    也就是這最近的一段時間,她才重新智商上線,她恍然發現她好像做了一個噩夢一樣,夢裏的她不是她,卻又是她。


    是,她承認,高泰明很可憐,先天性心髒病讓他無法擁有普通人的百年壽命、健康身體。


    可同時他又是幸運且被愛的,他出身在富貴人家,含著金湯匙出生,他的父母明麵上雖然離婚,但從不曾真的放棄過他,一直為他努力的尋醫問藥。


    他追求自由也沒有錯,人活著,本該是自由的,可是他崇尚的自由,確實是,一般人學不來。


    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可憐之處,沒有人生來就完美無缺。


    因為可憐,就將自己的不幸以暴力的方式傾瀉在別人身上,這不是個性,也不值得被理解,這是心理扭曲,是從心底生出的惡意。


    思思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思緒拋開,“靈公主,我願意付出十年壽命,選擇救活他。”


    孔雀呆住了,她不理解!


    “主人!你到底在想什麽啊?你是人類啊,人類有幾個十年?你修煉了六年了,壽命才增加了一年啊!”


    思思笑著安撫孔雀,“孔雀,我知道,你不願意我受到傷害,也替我覺得不值得。”


    “我承認,他是真的傷害過我們,不值得被原諒。”


    “但不可否認,因為他,我知道了鋼琴對於我真正的含義,我第一次麵對了我的心。”


    “因為他,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放縱一次,也是可以有快樂的,那種感覺很新奇,雖然這不對,我不喜歡。”


    “不管怎麽說,他都曾救過我們,在老師麵前維護過我,就當是我把所有欠他的,都用十年壽命還給他。”


    “也算是告別我這兩年不知所謂的頑劣和奇怪吧,我不後悔。”


    一碼歸一碼。


    惡,不能被否認,受害者有權利,可以選擇不原諒,也應該選擇不原諒。


    畢竟一句對不起,一句有苦衷,根本無法抵消受害者所受到的傷害。


    但善,也不能被否認,曾收到的幫助和善意,也是真實存在的,可以選擇去回報、去償還。


    這個世間,根本沒有什麽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而已。


    孔雀心累,她氣咻咻的跺腳,“主人,你……”


    你根本就不欠他任何東西!


    孔雀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陳思思攔了。


    孔雀氣死了,十年!


    她的主人有幾個十年啊?


    這真的值得嗎?


    靈公主張了張口,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她是生命之母,她知道生命的可貴與美好。


    她也知道生命的逝去有多令人心痛,可她不知在生命凋零之前,原來受過的心傷也可以令人生不如死。


    這一刻,她竟不知她到底應該說些什麽才對,亦或者,她應該救這個人嗎?


    沉默許久,靈公主不得而知自己的答案,當初在靈犀閣,她第一眼見到這個人類,心中是不喜的,隻是,她也不能讓光仙子失去自由,所以她幫了他。


    今天,她依舊不喜這個人類,然而這個選擇也依然不該由她來選,付出的,是陳思思和龐尊,選擇的,便是她們。


    “還有一件事,你聽完再告訴我你的答案吧。”


    “還有?”


    孔雀簡直想當場表演一個原地爆炸,十年壽命,不知多少年的仙力,還要什麽呀?


    “他真正死亡的原因是因為毒娘娘猛烈的毒,而毒娘娘的毒,隨著他上一次的生命一起消散了,複活後,不會再有任何影響。”


    “但他先天自身的殘疾,就算注入了你和龐尊的能量,也依然無法改變。”


    “他脆弱的心髒,是孕育而生時就注定的缺陷,仙子的仙力,是無法給他換一顆正常的心髒的。”


    “所以,你要想好,他的新生,能有多長生命還未可知。”


    “你可能,會用自己十年的生命,隻換他幾天。”


    靈公主對於生命很敏感,所以她是一直知道人類世界醫學發展軌跡的。


    就算現在人類世界醫學發展已經很強,隻要高泰明願意配合醫生治療,保持正常積極的心態,也許能夠再活十年,甚至是20年。


    可是,那也得高泰明願意放下一切,遠離紛爭啊。


    靈公主很明白,按照他原來的樣子,按照他和光仙子還有龐尊這剪不斷的混亂關係。


    別說十年,十天都成問題。


    “主人,高泰明不可能會放棄光仙子的,我們複活他,好像,真的沒有意義啊。”


    孔雀這回沒帶任何私人情緒,完全是非常客觀的評價。


    因為隻要他和光仙子契約,使用力量,過於強大的力量入體,就會給他的心髒帶來超負荷的影響,讓他的生命倒計時再次加速。


    可讓他放棄光仙子,恢複成了一個普通人,再不要管仙境和人類世界的事情,讓龐尊和光仙子自己解決自己的事情。


    這……


    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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