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梓宮停放在壽康宮正殿,香煙繚繞,經幡飄動。


    哀樂低回,如泣如訴,敲擊著每個人的心房。


    百官素服跪拜,山呼海嘯般的哭聲此起彼伏,卻掩蓋不住每個人心中的盤算。


    皇後宜修跪在最前方,淚流滿麵,身子微微顫抖。


    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骨節泛白。


    “太後,您怎麽就走了……”宜修哽咽,聲音顫抖。


    她仿佛失去了主心骨,眼前一片迷茫。


    喪儀繁瑣而冗長,每個步驟都一絲不苟。


    從清晨到日暮,皇後宜修滴水未進,哭得幾近昏厥。


    年嬪斜睨著宜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後娘娘還真是孝順,”年嬪語氣尖酸,“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後是她親娘呢。”


    齊妃附和,“可不是嘛,瞧這哭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跟著太後一起去了呢。”


    皇後宜修充耳不聞,依舊哭得悲痛欲絕。


    她需要這場表演,來鞏固自己的地位,震懾後宮。


    大殿內,檀香的味道濃烈得令人窒息。


    混合著哭喊聲、誦經聲,形成一種詭異的氛圍。


    安陵容跪在人群中,隻覺得頭暈目眩,胃裏翻江倒海。


    她強忍著不適,一下一下地磕著頭。


    “淑貴妃姐姐,你還好嗎?”沈眉莊擔憂地扶住安陵容。


    安陵容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有些悶。”


    “這檀香太濃了,”眉莊蹙眉,“聞久了,實在難受。”


    “是啊,”敬妃低聲道,“這味道,真讓人作嘔。”


    哭靈持續了三天三夜,後宮妃嬪個個形容憔悴。


    皇後宜修更是雙眼紅腫,嗓子沙啞。


    她強撐著精神,主持著喪儀的每一個環節。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劃破寂靜。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


    皇上龍袍加身,麵色凝重。


    他環視一周,目光落在安陵容身上。


    “容兒免禮,”皇上語氣溫和,“你身子重,不必如此勞累。”


    安陵容微微福身,“謝皇上體恤。”


    “朕念你懷有身孕,哭靈就免了吧,”皇上關切地望著安陵容,“好生將養身子,才是正經。”


    安陵容心中一暖,感激地望著皇上。


    “皇上,”皇後宜修上前一步,“太後喪儀,豈能兒戲?淑貴妃雖有身孕,也應盡孝道。”


    “皇後,”皇上語氣微沉,“容兒腹中,懷的是朕的骨肉,豈能讓她受累?”


    “臣妾不敢,”宜修垂下眼眸,“隻是規矩如此,臣妾不敢擅自更改。”


    “朕意已決,”皇上語氣堅定,“不必多言。”


    “皇上聖明,”安陵容柔聲道。


    皇上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惠嬪和敬妃。


    “惠嬪,敬妃,”皇上沉吟片刻,“你們也懷有身孕,都免了哭靈吧。”


    惠嬪和敬妃連忙謝恩。


    皇後宜修臉色難看,卻不敢再說什麽。


    皇後宜修回到景仁宮,一把掃落桌上的茶盞。


    瓷器碎裂的聲音尖銳刺耳,茶水四濺,在地麵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該死!該死!”宜修咬牙切齒,胸膛劇烈起伏。


    剪秋連忙上前,輕拍宜修的後背,“娘娘息怒,仔細傷了身子。”


    宜修一把推開剪秋,怒吼,“息怒?你讓本宮如何息怒?”


    她指著地上的碎片,厲聲道,“本宮籌劃了這麽久,眼看就要成功了,卻被皇上攪亂了!”


    宜修來回踱步,鳳袍下擺翻飛,如同燃燒的火焰。


    “皇上對安陵容的偏袒,越來越明顯了!”宜修的聲音尖銳得幾乎刺破耳膜,“本宮絕不能讓她生下這個孩子!”


    剪秋垂首,“娘娘,如今皇上對淑貴妃百般嗬護,我們更要小心謹慎,切不可操之過急。”


    宜修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你說得對,本宮不能自亂陣腳。”


    她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自己猙獰的麵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本宮絕不會輸!”


    宜修原本計劃利用太後喪儀,一舉除掉安陵容、敬妃和惠嬪腹中的孩子。


    她命人在壽康宮的香爐裏添了特殊的香料,這種香料燃燒後散發出的氣味無色無味,卻對孕婦有著極大的危害。


    隻要連續聞上七天,便會使孕婦小產。


    她原本以為,皇上就算再寵愛安陵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違背太後喪儀的規矩。


    可她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會直接免了她們的哭靈。


    這讓她精心準備的計劃,徹底落空。


    安陵容回到永壽宮,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縈繞在鼻尖。


    這味道,與壽康宮中燃燒的檀香,似乎有些不同。


    她揉了揉太陽穴,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春華,”安陵容喚道,“你去查一下,今日壽康宮裏燃燒的是什麽香料。”


    她服用健體丹後,身體素質遠勝從前,即使懷孕,也不至於對普通的檀香如此敏感。


    今日在壽康宮,她隻覺得頭暈目眩,胃裏翻江倒海,這種感覺,絕非普通的檀香所能造成的。


    一種不安的預感,在她心頭蔓延開來。


    “娘娘,”春華擔憂地望著安陵容,“可是身子不適?”


    安陵容搖了搖頭,“隻是覺得那香的味道有些奇怪。”


    她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充滿了擔憂。


    如果這香料真的有問題,那她的孩子……


    “娘娘,”春華匆匆走進殿內,“奴婢拿到了一點香料的邊角料。”


    她打開手中的包裹,露出裏麵一小塊黑色的香料。


    安陵容接過香料,仔細端詳。


    這香料看起來與普通的檀香並無二致,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氣。


    她將香料湊近鼻尖,輕輕嗅了嗅。


    除了檀香的味道,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香。


    這絲異香,正是讓她在壽康宮感到不適的根源。


    安陵容心中一沉。


    她學了這麽久的醫術,竟然沒能分辨出這香料的異常。


    “春華,”安陵容吩咐,“去請徐太醫過來。”


    她必須弄清楚這香料的成分,才能確定它是否對自己的孩子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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