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沒停穩,俞燦大步跑到華山醫院,四處亂找,看見手術室盡頭有士兵守衛,衝過去,士兵要攔,俞燦上氣不接下氣來不及解釋,正好看見俞暉身影,拚命招手,突破士兵。


    “你怎麽來了?怎麽找到這兒?”俞暉正拿著藥照顧俞暄,陪著休息室等待的大哥和二叔。


    一名外國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摘下口罩,眼熟,是當時香港給日本醫院做事的朗ngres,俞燦喘得不行,多一句話都沒給俞暉,走上前,一把抓住他,德語問:“手術的人怎麽樣了?什麽傷?”


    朗格看清楚是俞燦,十分驚喜:“燦,我還沒來得及道歉,上次是我武斷,那些人是愚蠢無情的,老師也到香港了,把我推薦到這裏,他還提到了你,居然在這裏碰到了,中國的緣分,你現在……”


    “不是寒暄的時候,說病情!我和你一起。”俞燦看見朗格仿佛看見救命的稻草,沒一句廢話和多餘的動作,抓住朗格輕車熟路走到旁邊醫生辦公室,拿起不知道是誰掛好的大褂穿上,根本不顧後麵的人說話。


    “這不符合規定!燦!”


    “符合,我給你當助手,求你了,我不用你道歉,上次我道歉,怎麽都行,求求你,看在希波拉底的份上,求求你!”俞燦帶著哭腔,眼裏有著淚花。


    朗格點頭同意,但問:“你當前的情緒適合嗎?”


    “我不插手,給你當助手,讓我參加,我做不到在外麵等著,求你。”


    在朗格心裏,俞燦一隻是高傲的孔雀,了解到中國所說的鳳凰,他覺得更合適形容俞燦,此時這樣卑微祈求,石頭都會動容。


    俞燦換好手術服,走到俞曜和俞二老爺麵前,鞠躬說:“父親和兄長稍作寬心,燦燦去了解情況。”


    俞燦走進手術室的那一刻,俞曜突然莫名心安,這孩子好像是長大了。


    離自己更遠了。


    確認長姐暫無危險,然而肋骨骨折最是折磨,需要休養好久,俞燦心疼不已。


    直到看見金敏貞的那一刻,俞燦才更覺窒息。


    俞燦加入手術,血壓不夠,心跳也幾次驟停。


    朗格醫生準備放棄,對俞燦說:“我得去再去查看另一位昏迷的女士,這位失血過多,且……你看到的。”


    俞燦甩飛眼淚說:“我理解,請讓我留在這裏。”


    俞燦一邊不放棄搶救,不斷擠壓血袋,一邊用磕絆的朝鮮語對金敏貞說:“你弟弟還在北平上學呢,你堅持一下,還有你的理想你的國家你的目標。”


    血袋不夠,俞燦在維也納有次貧血,就是金敏貞給輸的血,俞燦催促護士抽自己的血。


    然後繼續為金敏貞做傷口縫合,肚子劃開的口子,受傷的腸道,好在髒器看不出內出血,俞燦手指翻飛,好像一個極其高超的演奏家,在完成人生重要的曲子,縫合完畢,金敏貞的心髒再次驟停,幾次充電做心髒複蘇,都沒有恢複跳動的跡象。


    俞燦淚如雨下,在金敏貞耳邊惡狠狠說:“你怎麽敢在我的病床上死?救不活你,我這輩子都再也拿不起手術刀了,為了成為醫生,我吃了多少苦,你是知道的……”


    俞燦話音未落,護士驚呼:“有了,有了。”


    俞燦拿出聽診器,感受金敏貞此時微弱的心跳,俞燦脫了力般說了句:“敏貞,你挺過這關,從此我叫你姐,姐,敏貞姐,敏貞師姐,敏貞表姐。”


    護士出去找朗格醫生,再進來時俞燦沒看見朗格,確是於漢民。


    “你怎麽進來的?”俞燦問。


    “你有25分鍾時間,能不能將他肚子裏的那個……那個密碼本取出來。”於漢民說。


    “不是說化膿腫瘤嗎?什麽時候出現的密碼本?人在哪兒?”俞燦有眾多疑問,然而卻還是問人在哪兒。


    於漢民掀開此時金敏貞躺著的手術床單,那人赫然就在床下,睜著眼睛,忍著劇痛,安靜無聲。


    俞燦嚇得退後了兩步,失血加上勞累讓俞燦臉色慘白,額頭盡是細密的汗珠,俞燦看了一眼手術室的鍾表,說:“你對他們說我給金敏貞的術後處理還需要30分鍾對嗎?5分鍾是你用來轉移的。”


    於漢民讚賞俞燦的聰慧。


    “可是,有一個問題是,沒有……沒有太多麻藥了。”


    “有多少都可以。”病人開口說。


    這是俞燦第一次聽他說話,受折磨而沙啞,但是溫和堅定,絲毫不像是遭遇巨大折磨的人。


    俞燦指著旁邊的消毒手絹說:“給我擦汗!我能18分鍾,剩下的時間都給你,確保萬無一失,我的手術台上,不能有死人!”


    在手術室的無影燈下,俞燦站在她的舞台——手術台前。她的眼神專注而深邃,手中的手術刀仿佛被賦予了生命,每一次切割、每一次縫合都精準無比,宛如在進行一場無聲的交響樂。


    手術醫生的手法穩如泰山,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深厚的醫學功底和無數次實踐的磨礪。他的動作流暢而不失細膩,每一次下刀都恰到好處,既保證了手術的效率,又最大限度地減少了對患者身體的損傷。他的手指靈活而敏捷,如同在進行一場精妙絕倫的舞蹈,每一次觸碰都充滿了對生命的敬畏和對健康的渴望。


    然而,突然眼前一暈,沒有很好的取出那個精密的密碼儀器,並且出現出血點。


    俞燦連試三次,都取不出來,她擔心對病人造成更大的傷害。


    “俞醫生,別急,我信你可以。”麻藥已經過勁,病人甚至開口說話。


    俞燦咬咬後槽牙,想要停止這荒謬的行為。


    病人說:“止血鉗向前一寸半,牽住出血點,鑷子換一個大號,我能堅持。”


    俞燦震驚,這位病人居然也是一位醫生,俞燦看著病人堅定的眼神,下手更加穩健。她知道,每一次手術都是對生命的一次守護,每一次成功都是對醫學誓言的一次踐行。在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她用雙手,也許能夠為北方的戰場帶來了希望和光明。


    最終,順利取出,患者的生命體征穩定下來,俞燦等著他們安全撤離,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打開手術室門,她對衝過來的俞暉、俞曜和朗格說:“好了,暫時脫離危險了。”


    話音落,俞燦像一灘泥一樣,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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