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海凡打量著俞暉的書房,誇讚:“二少的書房果真通透雅致。”


    俞暉沒應聲,在書房門口不時望向祠堂那邊。


    左海凡問:“別望了,望也沒什麽用,大小姐去商會接老太爺過來了,神仙打架,咱沒辦法,話說你們小小姐這個開心果呢?”


    “壽小姐也不在啊。”俞暉沒說壽紹瑾的名字。


    “那就明白了,被你們家機靈小姐帶走了,我說怎麽這麽安靜!”


    “我家小機靈怎麽敢在家,兩位大貓打架!再機靈的小耗子也不敢露出頭。”俞暉無奈答。


    “哈哈哈,大貓打架?這可是你說的,我不接茬。”左海凡假意看海棠花,故作不經心說:“便是徐熙相對染,丹青不到天真。雨餘紅色愈精神。”


    俞暉明知是試探,不動聲色繼續看祠堂門口,回了句:“十日狂風才是定。左副官您可別出岔子了。對了,也請您的同窗好友好好“照顧”我們兩位少爺,能照顧回家更好。”


    左海凡沒試探出消息,尷尬笑笑,擺擺手說:“黃蜂粉蝶莫生嗔。”


    俞家祠堂裏,壽紹璋和俞曜動手,兩個人幾個回合,拳掌糾纏。


    俞曜說:“打壞了祠堂的花瓶,可是讓小家夥們看笑話了!”


    壽紹璋並沒有放手,問:“你一直心事重重,壓抑太久了,得釋放一下!“


    “祠堂可不是釋放情緒的好地方。”


    “在家裏,你都不能放鬆,你到底做了什麽?或者說,你到底在做什麽!”


    “無可奉告!”俞曜此時躲閃著壽紹璋灼灼目光。


    “好好好!”壽紹璋氣的在祠堂踱步!


    這邊書房裏,俞暉計上心來,回頭看向左副官,半勾嘴角說了句:“得罪了!”


    俞暉回身一腳,左副官格擋,大花盆掉落,聲音巨大。


    左副官壓低聲音說:“二少不至於吧,神仙打架把我這個小鬼祭出去!”


    俞暉隱忍笑笑不語。


    花瓶碎裂的聲音引起了祠堂裏壽紹璋和俞曜的注意。


    壽紹璋不情願扶了俞曜一把,打開祠堂門。


    俞暉卻因為突襲得手,擒拿左海凡說:“表兄,你身邊人有問題!”


    壽紹璋揚眉,回頭看俞曜,並不點破俞暉救兄長的意圖。


    俞暉直接說:“他說反詩!”


    “什麽反詩?”壽紹璋問左海凡。


    左海凡答:“雨餘紅色愈精神,我在說那盆海棠花養的好!”


    俞暉反諷意味很明顯,外麵剿匪剿共,家裏如今大興“文字獄”。


    壽紹璋連說三個:“好好好!”甩袖轉身叫左海凡離開,俞曜瞪了俞暉一眼,似是怪他多事。


    一位親兵從外麵進來,有軍報,日軍在天津華北又開始鬧事了。


    在公寓陪孩子們玩的壽紹瑾突然接到報社的電話,梅月和報社的幾位同學被警察局帶走了!壽紹瑾要給金敏貞打電話,俞燦和華妍按住電話!


    “你瘋了,給我姐秘書打電話!”俞燦責問。


    華妍說:“明知道梅月是俞家人還敢動,你們報社最近做了什麽?可曾印刷反書和雜誌?”


    壽紹瑾肯定說:“都是學生采寫的新聞,最近聽金敏貞安排靜默,連時評都少有。”


    華妍想了想說:“你們報社最近可招了什麽新人?”


    “有!最近一直在招人,實習的也有。”


    俞燦眼珠一轉,說:“你快回報社,把最近新來的,不論是不是實習的記者編輯扣住了,今晚加班,誰也不能走!”


    俞燦一個電話打回了家,問:“小琴姐,家裏戰況怎樣? 誰贏了?”


    小琴察言觀色,看到表少爺準備帶人拂袖而去,假裝逗俞燦說:“這我可不好說,小小姐希望誰贏?”


    俞燦沉吟一下,說:“我賭長兄贏啊,講道理誰也講不過長兄,要是武力,誰不知道大哥哥和長兄穿一條褲子,大哥哥最喜歡的兄弟姐妹,應該是大哥吧,我在南京都聽人家說了什麽軍政相輔……”


    電話裏這番脆生生的話剛好讓壽紹璋聽到,他停了腳步,是啊,俞壽兩家,拆不開的。


    電話裏俞燦繼續問:“戰火波及到二哥了嗎?”小琴正抬頭看見俞暉,俞暉走過去接電話。


    電話裏俞燦絲毫不覺接電話的人換了,自顧自說:“小琴姐,要是戰火波及到二哥了,等長姐回來悄悄告訴長姐我宵禁前回來,要是沒波及到二哥,我今晚就在外麵玩了,明早不會上班誤工。”


    “俞星寶,我要是你,別說宵禁,天黑前立馬回家!”俞暉撂下這句話,追著送壽紹璋。


    然而,到了門口,門房來報,有客人來拜訪,是鬱金,黨務調查處親自登俞家門。本來要離開的壽紹璋又重新坐了回來,說:“突然想起南京新送來的毛尖,我得留下嚐嚐。”


    鬱金帶著一行人在外麵等候,等待門房通傳。


    俞暉將鬱金接進來,迎麵見到俞曜、壽紹璋在會客廳。


    鬱金拱手施禮,俞曜略微點頭,壽紹璋幹脆裝作沒看見,自顧品茶。


    鬱金說:“叨擾俞司長和壽軍門,實是警察署抓捕了赤匪收繳了冊子,根據上意追根溯源,不得已公事公辦。”


    俞曜問:“在哪裏抓捕的赤匪?何處收繳的冊子?”


    “報社副主編梅月與赤匪有勾結,在報社收繳出禁書五十餘冊。”


    “梅月小姐與赤匪勾結,證據呢?”俞曜問。


    鬱金停頓了一下,說:“她談論赤匪冊子《青年一代》和遵義情況。”


    “同誰談論?如何談論?”俞曜問。


    “同我們鬱處長談論過。”鬱金手下人答。


    俞曜微微一笑說:“所以說,梅月談論的事情是同鬱處長談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鬱處長也有通共嫌疑。”


    俞暉明白如果鬱金不是有十成把握,決不敢帶人來俞家,但俞暉還是對鬱金說:“您帶人來俞家可有特令,俞家可不是能隨便檢查的。”


    鬱金也是踢皮球的好手,答:“自然是曉得的,如今這不是難辦嗎?隻求俞司長和壽軍門給個明示,接下來我們如何辦?”


    俞燦這時牽著陰陰陽陽兩隻狗回來了,小狗見生人狂吠。


    俞燦進門有禮貌問安,笑說:“家裏有客人,唐突了,燦燦先回屋了。”


    俞暉問:“去哪裏了?”


    俞燦笑說:“周末去瑗姐報社看看,他們在自查,燦燦不搗亂就回來了。”


    俞暉微眯眼覺得俞燦話裏有話,且“壽紹瑗”沒有回來。


    壽紹璋問:“阿瑗在報社每天忙什麽?都讓人找到家裏了?”


    俞燦吃驚說:“大哥哥知道了?”


    “知道什麽?”壽紹璋問。


    “不知道誰安插人盯著瑗姐她們,還製造了點混亂,他們帶了什麽破書放在報社……還抓梅月姐姐調查,小凡哥,你什麽時候去接梅月姐回來?回來的時候虹山公園附近的炒栗子給我帶點。”


    一番話讓鬱金不禁皺眉。


    “胡說!”俞暉故意訓斥俞燦。


    “燦燦有什麽需要胡說的?二哥你打電話問問,看看是誰家的狗盯著瑗姐?燦燦剛剛回來也覺得有人跟著,怪討厭的!下次燦燦再發現有人跟著,不論是誰,要他好看!”


    這邊,“壽紹瑗”打來電話,帶著哭腔說:“大哥,您和曜哥來看看吧,太欺負人了,什麽處派的人在報社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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