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寶!在你衣服裏,你還敢撒謊!”俞曜嗬斥一聲。


    俞曜很少叫俞燦小名全名,除非氣急了,俞燦想不明白,剛想否認,猛地想到了是小月,完蛋了,搞不好大哥以為自己是學生領袖,誤以為之前劉局長來找小月,是小月替自己背鍋,俞燦生氣,好死不死趕在一起了。


    俞曜指著祠堂裏掛著一幅字說:“這兩字是什麽?”


    俞燦看了一眼,小心讀:“慎獨!”


    “出自哪裏?什麽意思?”


    “出自……”俞燦小時喜歡在教堂和洋教士做數學題,不喜歡老夫子們的之乎者也,雖開蒙早,可國外這些年,也忘得多,擦擦嚇出來的冷汗:“出自……意思是一個人閑居或獨處時,行為仍然謹慎不苟且。”


    “那告訴大哥,你做到了嗎?”


    “做……出自《禮記·中庸》: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俞燦福至心靈想起來出處,又想起《禮記·大學》,好像也有這句話,又小心說:“《大學》?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還記得住,就是明知故犯!俞曜直接扯過俞燦,也沒再拿俞燦死死抱著的藤鞭,抄起旁邊桌案上的長戒尺照著俞燦手心狠狠打了兩下。


    俞燦吃痛大哭,手握成拳,無論如何也不肯攤平,俞曜直接揪過俞燦朝她身後狠狠打了三四下,俞燦使勁往後躲,俞曜想著她不到半月前傷了胳膊,擔心再傷著,鬆了手,俞燦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哇”地大哭出來,急忙躲在祠堂供桌下麵,還不忘把藤鞭踢到櫃子下麵的縫裏。


    俞曜指著桌子上紅紙包著的100塊大洋,說:“三年沒家人在你身邊時時刻刻盯著你,你花銷日漸大,是因為學會賭錢了嗎?今日賭場都將你輸得錢送回來了!你輸的是錢嗎?是俞家的名譽!是長姐和長兄的臉麵!”


    俞燦明明沒輸錢,揉揉被戒尺打痛的屁股,聽了這話更加難過,不是這樣的,心裏生氣掩護了壽紹瑾,也沒供出壽紹琛,結果這對姐弟還坑自己,更加委屈:“燦燦沒有!燦燦沒輸錢!”


    “這麽說,這錢是贏來的?上了賭桌你還挺自豪?學業成績一塌糊塗!你出來!敢做錯事就得敢認罰!”


    “去了賭場就是賭錢嗎?哥哥不講道理!燦燦學業也沒有一塌糊塗!”俞燦忍不住頂嘴,覺得大哥今天一定是心情不好,找自己出氣!


    俞曜直接俯身來擒俞燦,俞燦尖叫一聲,跑出來躲著俞曜,許是聽見俞燦哭叫,俞昭急忙拍門:“大哥息怒!燦燦有錯,不懂事,您和長姐慢慢教……。”


    俞燦聽著有人求情,急忙說:“小哥救我。”忽而改口想著俞昭回來,長姐一定回來了,有了依靠,哭著說:“姐姐,姐姐救我,大哥要打死我!”


    邊跑邊喊,沒注意腳下,腿踢在春凳角上,絆了一下,一下子跌趴在春凳上,俞曜一把將俞燦按在春凳上,像教訓六七歲頑童一樣,用戒尺打了頓屁股,俞燦又羞又氣,被按著起不來,又踢又哭,叫喊著姐姐,俞曜威脅:“閉嘴,就是大姐來了,也隻能看著你挨打,這頓打你跑不了!”


    俞燦徹底沒了底氣和力氣,也是識時務,嗚嗚咽咽,啞著嗓子說:“哥哥,我錯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哥哥按著小寶胳膊痛,小寶不敢抗罰,乖乖趴好,哥哥輕輕打,嗚嗚嗚,痛。”


    俞曜也軟了心腸,看著小妹不知嚇還是疼,額角和鼻尖有汗,滿臉淚水,鬆了鬆手。


    俞燦卻趁著俞曜鬆手之際直接跑過去開祠堂的門,俞曜沒想到小家夥還敢耍心思,把她拉過來要再教訓,長姐卻拿著鑰匙從外麵開了門進來,俞燦看見長姐趕緊躲在長姐身後,鼻涕眼淚一起,哭得像隻流浪的小花貓。


    平時俞曜教訓幼弟幼妹,長姐俞燁很少直接攔著,今天也是,隻是聽著幼妹哭得淒慘,何況壽紹璋陪同舅母壽夫人也一並來了,不好再雞飛狗跳教訓孩子,瞪了俞燦一眼,俞燦心虛沒說話,偷偷用手背揉著身後。


    俞燁看著幼妹紅腫的眼睛,小手也通紅,也是心疼,嗔怪看了一眼俞曜,拉著身後的俞燦推到身前說:“挨了板子,還敢不敢胡鬧!讓舅母表哥看笑話,還不向哥哥認錯。”


    俞燦心裏想著,要是再挨打,把壽家姐弟供出來算了,沒想到大表哥壽紹璋和舅母都來了,舅母身體不好,聽了壽紹瑾和壽紹琛的事再病得更重,就麻煩了,算了,要是這頁要是掀不過去,還是讓俞昭頂包吧,他扛揍!


    俞燦聲音像蚊子,不敢上前:“哥哥,別生氣了,燦燦知錯了。”


    俞曜沒打算輕易放過俞燦,但礙於長姐和舅母情麵,繞過俞燦,下樓招呼說:“給舅母請安。讓舅母和表兄笑話了。俞燦,下樓打招呼!去書房等我。”


    俞燦跟著下樓,團團手,鞠躬說:“給舅母拜晚年。”紅眼睛紅鼻子可憐巴巴的小樣子惹人憐,壽家大夫人容宛心疼得不得了,三四年沒見俞燦,急忙拉俞燦過來,愛憐地摸摸頭臉,哄著坐在身邊。


    俞燦不敢坐下,慌張看向長兄長姐,壽夫人一把將俞燦摟在懷裏,俞燦怕壓著舅母不敢實打實坐下,畢竟壽夫人常年生病傷了內裏,著實瘦弱,二來俞燦也是屁股有些疼,隻能順著舅母小心靠在她懷裏。


    容宛說:“三四年沒見,咱家的小九爺有大姑娘的樣子了,這乖巧可憐的樣子,倒是像我瑗兒,不像我那個跋扈的瑾兒。”說著愛憐的揉揉俞燦發紅發燙的小胖手。


    俞燦聽到壽紹瑗的名字,忍不住癟癟嘴,長睫垂下蓋住情緒,濃密的睫毛上有星星點點的淚珠,看起來就是受了委屈的小孩。


    俞燁卻說:“舅母別理她,小家夥慣會撒嬌,回來這幾天和阿昭沒事兒就闖禍,正月裏一刻也不閑著,鬧出多少故事,阿曜不教訓教訓她不知天高地厚。”


    俞燁說這話也一來是給大弟俞曜麵子,二來也是嚇唬俞燦。


    誰知俞曜卻說:“正趕上大表哥在,你問問大表哥,鬧事的學生軍隊抓起來怎麽處理?是不是吊起來打得皮開肉綻,父母都認不得!”


    俞燦聽著這句話裏有話,配合著瑟瑟發抖,慌張抬頭看了眼壽紹璋,又急忙把頭埋在舅母懷裏。


    壽紹璋卻看了眼俞曜,似有責怪,壽夫人回頭問兒子:“璋兒,是真的嗎?都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爹生娘養的,你們手這樣黑,不能給娘積點兒德嗎?”


    壽紹璋狠狠看了一眼挑事兒的俞曜說了句:“哪有的事,燦燦不知從哪兒拿來的赤匪冊子,阿曜說這話嚇唬燦燦。”


    俞暉一邊端過來果盤,一邊端來舅母的藥,故意說:“燦燦,可不是嚇唬你,這幾天滿大街抓人你不是沒看見,還不交代冊子哪裏來的?趕緊回維也納好好學習!回家不到半月就出各種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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