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的風刃將他渾身割開一道口子,渾身沒有一塊好肉,血淋淋的像是被剝了皮肉一般。


    可惜陣法像是一個深淵巨口,還是沒有反應。


    帝君輕歎:“不夠。”


    不夠嗎?


    沈玉琢毅然劃開掌心,更多滾燙的鮮血撒了滿地,但很快就被法陣悉數吸淨,青年的麵色發白。


    遊龍劍靈急的團團轉,怒罵他,“沈玉琢你瘋了?”


    “好好當你的劍仙混吃等死不好嗎?”


    “你要是死了,就沒人記得他們,那些人都白死了!”他尖銳的聲音讓沈玉琢僵硬的動了動脖頸。


    人死不能複生,這是世間的法則。


    世上是有輪回的。


    沈玉琢微微抿唇,笑著笑著就哭了,淒涼的看向他,聲音破碎的不成調子,“可是……師尊他們沒有來生了。”


    生死簿上沒有他們的名字。


    浩雲宗的所有都被掩埋了。


    活著的人苟延殘喘,他不甘心,他想找一個答案。


    油盡燈枯的他嘔出一口血沫來,“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人這一輩子,總得做點什麽。”


    這恐怕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的,哪怕隻有一線生機,也要放手一搏,這才是真正的他。


    遊龍劍靈突然就安靜了,他飛向陣法的中央,折斷了自己的劍身,融入了陣中,“加上我,夠嗎?”


    身身為凡人的沈玉琢已經來不及阻止他了,瞳孔一顫,手臂發抖,可他隻能繼續,拉弓沒有回頭箭。


    “至高無上的時間之神啊,請聆聽我的祈願。”沈玉琢聲音嘶啞的可怕,“我……願意用我所有的壽元。”


    在他說下這句話的時候,青年俊美的容顏老去,身上的皮肉也迅速幹癟下去,整個人都像是百歲老人一般。


    還是不夠。


    他氣若遊絲的躺在陣法中央,渾濁的眼眸早已失明,幹枯的發絲散落,他虛弱的動了動唇。


    “以及我所有的命數,所有的氣運作為交換!”


    “一切的一切都由我來承擔,您需要什麽,盡管拿走就是。”


    沈玉琢幹枯的手落在泥土裏,用力下陷,枯黃的指甲裏帶了一層厚厚的泥汙,他雙手合十,一次又一次的祈求神靈顯靈,不停磕著頭。


    血肉早已幹枯,隻剩幹癟的皮肉,額頭凹陷。


    他第一次這樣狼狽又無助。


    可奇跡沒有發生……


    他是氣運之子沒錯,但開啟回溯之陣需要打開時間長河,見到隱居在星沉殿的那位掌控時間的神靈才行。


    很遺憾,他的代價並不夠。


    衣衫之中,小光團蹦躂的想要掙脫出來,沈玉琢急忙將其捂回衣襟,絕望的流出淚來,低喃:“不可以,你不可以去。”


    代價他來付就可以了。


    她……不可以。


    逆轉時空之後,若是這小光團沒了,那個時間線便不會有虞昭,這世上再無她。


    不可以。


    他是個貪心的人。


    要師尊,要同門。


    也要她。


    陣法的光芒逐漸暗淡,眾人或歎氣,或憐惜,他們來是因為不需要付出代價,霽雪劍仙在仙界所有的資產都歸他們。


    就在帝君等人搖頭離去之時,巨大的光幕擴散了一圈,將他卷入了其中。


    意識消失前,在那幽光之中,夜空化作的裙擺無風自動,輕紗漫舞,那位掌管時間的神靈慢慢朝他走來。


    似乎有一隻手理了理他幹枯的發。


    “辛苦你了,接下來就好好睡一覺吧。”


    再後來有記憶的時候,就是洗澡的時候遇到了逃命的虞昭。


    一切重新開始了。


    兜兜轉轉,還是她。


    但這一次似乎發生了許多變化。


    他一定要阻止那一切,他想讓他們都好好的。


    沈玉琢的手臂越收越緊,好似害怕她會再一次消失,虞昭微微掙紮著,心頭湧起不安,也不知道他為啥突然轉性了,看見她竟然主動抱上來了。


    又哭又抱的。


    前狼假寐,蓋以誘敵?


    但這畢竟是為他打造的夢境,虞昭一時間也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虞昭,我不想做回劍仙了,也不修無情道了。”沈玉琢窩在頸窩裏,聲音低啞,卻仿佛是歇斯底裏的說出來的,染血的衣擺似乎都顫栗著。


    都是他的錯。


    他當初沒有阻止那一切,可是現在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等出去後遇到了虞昭,就和她說清楚,他們之間隔著的血海深仇一並消除。


    虞昭眼眸中是擋不住的慌亂,手指死死捏著衣袖上的布料,腦子一片混亂,腦海中反複播放前麵的一句話。


    什麽叫做回劍仙?


    按現在的時間線,這龍傲天男主應該是剛出新手村的階段吧。


    不是,你還穢土轉生上了?


    突然,虞昭冷不丁的就想到兩年前,他眼底的殺意可沒作假,一直不理解,但是現在知道了,人家是劍仙轉世,原著中的虞昭已經嘎了他全宗門。


    現在她來了,恐怕這小子就等著抹她脖子。


    這還真是個大驚喜啊。


    周邊的雪似乎都暗沉了幾分,寒風呼嘯著,幾乎穿透耳膜,虞昭強行壓下了那抹不適感,沒有動彈。


    要不要現在就動手結果了他,以絕後患,可是剁椒魚頭說了,讓她護著他,給他當工具人。


    仔細想想,她就一炮灰的命。


    就算現在什麽都沒幹,混入了主角團,洗白成了好人,可沈玉琢他的過往都是切切實實發生的。


    他們宗門上下關係那麽鐵,現在肯定把她定為頭號公敵了。


    這……這還不得活剮了她!


    虞昭越想心越涼,揪著他的手背強行拉開了距離,還抱有一絲僥幸看向他的雙眸。


    他是認真的。


    靠!


    一切的一切都聯係起來了。


    虞昭的麵部表情完全凝固了,心拔涼拔涼的,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專門回來取她狗命了。


    原著搞詐騙了,她還沒下載反詐app呢。


    “我……不是虞昭。”她的求生欲很強,她什麽都沒有幹,她不是屠他滿宗門的虞昭,不要刀她這老實人行嗎?


    她就想賺點錢買塊地,提升修為走遍修仙界,瞎溜達而已。


    沈玉琢張了張唇,目光已經平靜了下來,“我知道,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段被抹掉的記憶竟然意外的重現了,這便是化皮鬼王的黑線的厲害之處,簡單的欲望、執念,化實的記憶勾想。


    他所在的最高層尤甚,甚至引出了更深沉的記憶。


    作為回報,他會給他一個痛快。


    就算眼前的虞昭是假的,但神情和行為都一模一樣,好像虞昭真的站在他麵前一樣。


    沈玉琢頂著蒼白的俊臉看她,“我什麽都知道。”


    虞昭:“……”


    不,你不知道。


    他這眼神就好像是一隻倔牛露出了馬腳,還嬉皮笑臉的攤牌。


    桀桀桀,沒想到吧,我是重生的,你手握劇本也沒用,我可是重生的本地土著,隨時都會拿你祭天。


    任何時間,任何地點,超級背刺,送你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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