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瓷鮮少看見權世瑾抽煙,和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不太一樣,大概是清雋的人抽起煙來也是不同的。


    她心裏有著一絲微妙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就好像是看見了一個清風霽月的人,突然間在你麵前展現了陰暗的一麵。


    男人抽了一根煙後,怒氣已經下降了不少,見她不說話,隻是怔怔的看著他,淡淡啞啞的開口,


    “怎麽不繼續了?”


    溫若瓷看了看他的臉色,斟酌著繼續說著,“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之後我就提了分手,但是賀辭不同意,那段時間我和他天天吵架,一直僵持著。”


    “後來呢?”


    後來發生的才是一切悲劇的起源。


    “後來就是因為賀辭在家裏天天發脾氣哭訴,賀淮就找到了我,說讓賀辭死心很容易,隻要移情別戀再找個男朋友就行。”


    “所以你找的人是裴硯?”


    她點了點頭,又很快搖了搖頭,其實是裴硯主動找的她。


    不過就結果而言,沒什麽區別。


    她小聲說著,“裴硯和賀辭的關係曾經其實很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賀辭就漸漸疏遠了他。”


    可能,大概也許就是因為她吧。


    在裴硯沒有表現出這個心思之前,她也還不知道裴硯居然也喜歡她。


    男人的喉結滾了滾,語氣裏麵有著說不出來的陰鬱,“喜歡你的男人還真是不少……”


    溫若瓷看了一眼他那神色莫辨的臉,連忙繼續說著,“當時我請他幫了一個忙,他很爽快的就同意了,隻是在我喝了一杯水之後,就暈了過去,等醒了之後,就發現自己和他躺在一起,當時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賀辭就闖了進來。”


    看見了這一幕的捉奸現場。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其實她也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那是她長那麽大第一次發懵。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她是不是被人給算計了。


    賀辭當時究竟說了什麽,她其實完全沒反應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說,賀辭開著車衝了出去,賀淮去追人,結果在過一個十字馬路的時候,賀辭差點撞上大貨車,賀淮為了救這個弟弟,就擋在了汽車和貨車的之間。


    賀辭倒是獲救了,但是賀淮至今未醒。


    從賀淮變成植物人的那一刻,賀辭就徹底變了一個模樣。


    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或者也有怪自己的意思。


    而對她來說。


    那段感情早就已經變得扭曲,變得可怖,她承受不起,隻想逃離,隻想趕緊結束。


    她咬了咬唇,“之後的事情,你應該也都清楚了……”


    她對賀辭是有著歉意的。


    所以不希望他死。


    但是也絕對不會再和他在一起。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口氣說完,也不管權世瑾聽完之後究竟會有什麽想法,“我對賀辭是有歉意的,但是和愛情無關,我沒有辦法做到完全忽略掉那六年的時間裏麵賀辭對我的好,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想他死,我隻想和他平和的分開,讓他離我的生活遠一點,讓一切都回到正軌。”


    權世瑾淡淡的看著她,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隻是輕扯了一下唇,


    “如果賀淮能夠醒過來,你對賀辭的歉意就沒那麽深了?”


    她看著權世瑾的臉色,繼續小心翼翼的說著,“我自然是希望的,隻是沈天翊就是醫生,一直在醫院裏麵照料賀淮,至於賀辭,他肯定也是到處打探過的,但是一直沒什麽消息,估計……真的就沒什麽醒來的可能了……”


    也就不抱什麽希望了。


    她在說完之後,那是良久的沉默。


    她最是受不了這份沉默了。


    前一段時間她要和他徹底分開,今天又說了這麽多她和賀辭之間的事情,估計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了。


    更別說像權世瑾這麽驕傲的人。


    大概……


    他們之間徹底完了。


    她匆匆忙忙說了句,“時間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在她要站起來之時,男人將她又按了回去,像是陳述一般,


    “今天晚上你睡在這裏,睡客房。”


    她頓了一下,“我得回去,明天早上還要拍戲呢。”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吐出一句,“聽了半天你和賀辭之間的甜蜜過往,我已經很生氣了,你應該不會想要再惹怒我一次吧?”


    “……”


    她明明不想說的,說了他又生氣。


    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賀辭到底是不是權世瑾派人揍的呢。


    但是今天晚上他已經非常生氣了,她要是再說什麽,估計他更生氣了。


    她還是別去觸這個黴頭。


    更何況她也不是第一次睡在這兒了,實在是也必要這麽矯情。


    見她半晌沒動靜,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嗓音有點低沉,


    “你還不去客房休息?是想繼續留在這兒陪我?或者說來一發?”


    溫若瓷,“……”


    她有點犯怵權世瑾這半開玩笑一般的調調。


    因為她猜不到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慌不忙迭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權世瑾,“我回去休息了。”


    說完後也沒看權世瑾是什麽反應,然後匆匆的就離開了書房去了客房。


    ………………


    溫若瓷很快離開,書房裏麵隻剩下權世瑾一個人。


    滿室的寂靜。


    還有恍惚間她說的那些話。


    權世瑾鮮少會有如此煩躁的時刻,但是此時此刻他是真的挺煩躁的。


    又抽了一根煙之後,還是沒有壓下那份躁動。


    掏出手機,給宋朝打過去電話。


    “之前讓你找的植物人有關方麵的專家找的如何了?”


    大晚上突然打電話給他,宋朝也是挺嘀咕的。


    回複的挺小心的,“暫時還沒有什麽消息。”


    “我已經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你去辦一場醫學峰會,召集全世界的有關植物人方麵的專家。”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記得叫上沈天翊。”


    宋朝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必須要提醒一句,“世瑾,辦一場醫學峰會那是沒什麽難度,但是你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權家的人一定會知道的。”


    權世瑾勾唇嗤笑,冰冷又不屑,“知道又如何?”


    他又不是賀辭。


    隻能被權家所操控。


    他隻是覺得在溫若瓷和賀辭離婚之前被權家知道,是會帶來不少的麻煩,但影響不大。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她背負上水性楊花出軌的罵名。


    他唯一不高興的就是,在溫若瓷的心裏居然真的有賀辭的存在。


    就算不是愛情,他也不悅的很。


    宋朝聽著那聲音,感覺都快要凍成冰渣子了。


    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


    明明他離開帝景莊園的時候,權世瑾的心情看上去還很不錯呢。


    有點頭疼的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會盡快辦好的。”


    剛掛斷電話沒幾分鍾,權世瑾的手機又響了。


    是莊文君的電話。


    看見這三個字,權世瑾直接就冷笑了一聲,接了電話,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你來找我也是因為賀辭?”


    莊文君心裏一下子就咯噔了一下。


    就算是隔著手機屏幕都能感覺到權世瑾的怒火。


    按照往日裏,她勢必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觸權世瑾的黴頭,但是賀辭的傷讓她多了那麽一絲破釜沉舟的勇氣,


    “權少爺,這個又字是有別人也來找過你嗎?”


    權世瑾已經不耐煩了,“到底什麽事情?沒事掛了。”


    眼看權世瑾就要掛電話,莊文君連忙說道,“權少爺,我想知道,賀辭的傷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情!


    他閉了閉眼睛,強行壓下內心的怒火,“我要想他死,他還能好端端的躺在醫院?”


    “還有,我的耐心已經快要到頭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到底能不能說服他們離婚,要是不能我不介意用點別的手段。”


    說完後,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掛斷電話後,心情平複了很長一會兒,才再次趨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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