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滾,滾滾滾!”


    祁淮舟嘴角浮著笑意,撂下一句“遵命”便回公司了。


    **


    薑顏梔不過是第二次教祁妍可,但這位小朋友卻異常粘她,正式學習之前,一張小嘴叨叨的問之前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教她。


    薑顏梔三兩句混過去,捏了捏她的臉,讓她坐正直。


    教學間隙,薑顏梔總算發現,祁妍可嘴上嚷嚷說想她,但當她來了她又不好學,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總定不下心思。


    “祁妍可同學,要專心點。”


    祁妍可吐了吐舌頭,想起之前哥哥單獨跟她說的話,這才認真學起來。


    休息期間,她湊過來,神神秘秘的同薑顏梔談條件:“老師,要是我學好小提琴,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薑顏梔杏眸微眯,小朋友的心思都擺在臉上,俏皮機靈。


    她對小孩子素來沒有抵抗力,便點點頭。


    事實證明,許了心願後,她學得非常快,效果杠杠的。


    薑顏梔在一旁忍不住拍了段背影視頻發在朋友圈,大誇特誇。


    不曾料到,老師竟在評論下方回道:【小提琴也挺好的】


    她瞬時沉默,不多時,老師在私信給她發滬區賽事的時間表和場地,並叮囑她到時下了飛機說一聲,她派車去接。


    薑顏梔手指在屏幕點了又刪,隻發去【好】字。


    放下手機,思緒猶如深陷泥沼,反複掙紮。


    滬城,那個塞滿她回憶的地方,每每提及,都令她心神不寧,人物景皆充斥在她腦海深處,亂流衝撞,掀起一片片浮沉。


    說到底,滬城是她人生的啟航之地,卻被她埋沒兩年,這麽些日子,甚至不願憶起,也不願回去瞧上一眼。


    逃避,是她給自己做的卑劣決定,天真以為隻要不接近,就能忘卻曾經的一幕幕。


    可那麽鮮活的記憶卻隻會隨時間磋磨而愈發清晰。


    唯一可惜的是,曾經在滬城快活過的是薑傾綿,而非薑顏梔。


    之後兩小時,她將腦中雜糅剔去,全心力撲在祁妍可身上。


    祁淮舟回到家時,堂廳和書房哪還有爺爺的身影,尤為可疑的是,爺爺的隨身管家竟沒跟隨。


    他問:“爺爺呢?”


    管家眼神飄忽不定,似有隱瞞。


    祁淮舟沒再問,想先去看看薑顏梔。


    熟料,爺爺正佝僂著身子趴在琴房門口,偷偷往裏觀探。


    祁淮舟:“……”


    他走去,壓低聲音:“爺爺。”


    祁震峰嚇了一跳,回頭瞪他一眼:“小兔崽子,都敢嚇你爺爺了。”


    “是您看太入迷了。”祁淮舟視線透過門縫精準停留在那抹熟悉的身影上,“您想看就大大方方看,怎麽還偷看呢?”


    “我……我是想看看小可有沒有認真學,才不是想看薑丫頭,你別胡說八道。”


    祁淮舟輕哼:“爺爺,我可沒說您是偷看誰。”


    “……”祁震峰被噎,揚手欲打他,卻沒舍得,嘴裏罵咧,“滾犢子……”


    瞅見房裏兩人收拾東西即將出來,祁震峰一頓手忙腳亂,欲蓋彌彰。


    薑顏梔出來,迎麵碰上,微怔:“你們這是?”


    “等你下班。”祁淮舟說得輕巧,自然而然的牽上她手腕給她輕輕揉著,“很累?”


    薑顏梔耳後一熱,忙揣回手,祁爺爺還在一旁呢,他也不嫌羞。


    祁震峰鷹眼一拐,佯作沒瞧見,心若明鏡,這把年紀自然懂得避讓,便率先離去。


    祁淮舟重新揉上她手腕:“餓了嗎,要不留下吃完飯再送你回去?”


    “不。”


    “嫌我家飯不好吃?”


    薑顏梔不搭腔,自顧自走回堂廳。


    那是必經之路。


    原想著同祁爺爺道一聲就走,卻沒如願。


    江敘遲和薛玉瑤來竄門,幾人恰逢碰麵。


    江敘遲微訝,禮貌頷首。


    薑顏梔神色迥異,眼底劃過深意,其實她和江敘遲在幾年前就認識了,也知他是祁淮舟兄弟,但話沒說過幾句。


    隻因他是江家長子,是她單方麵因素造成的交聯不多。


    薛玉瑤瞧見她一瞬,頓時又起了火,早前祁盛辭那事還沒得到解決,今日一麵,令她重新憶起。


    近來祁盛辭都離她遠遠的,她將這一切歸咎到薑顏梔身上。


    恰巧祁爺爺也在,想著就算淮舟哥欲偏袒,隻要祁爺爺站在自己這邊,結果必然是有益於她的。


    想罷,她當即抬手指向薑顏梔:“你怎麽還敢來?”


    一聲責怪落下,堂廳眾人視線聚集。


    薑顏梔蹙眉,語氣淡淡:“當家教。”


    “我管你當什麽,我上次都警告過你不準再來祁家,不準再靠近淮舟哥!”她越說越長氣,想著靠山在,便將話說重了些。


    “你這個賤女人,這麽久了還存著勾引淮舟哥的心思,因為你,現在祁盛辭都不搭理我了,看我不撓爛你的臉!”


    高跟鞋“噠噠”幾下,她三兩步走來,揮著製作精美美甲的手就要上揚。


    祁淮舟將薑顏梔往身後掩,像一堵牆般擋在她身前,神色陰霾。


    “薛玉瑤,這裏是祁家,不是你說了算。”


    “淮舟哥,你偏袒她一次就算了,怎麽能偏袒她第二次?”


    “你知不知道她是個壞女人!一邊和祁盛辭有聯係一邊勾搭你!”


    祁淮舟周身氣壓隨她話每落一字便下沉一分,至終,已然集滿戾色。


    她的話不僅羞辱了薑顏梔,還牽扯到三叔,爺爺在這,這是絕不能提及的。


    否則,一發不可收拾。


    當初在同樣的地方,三叔被爺爺親自執行家法,硬生生打斷三根實木,血肉模糊,此後,爺爺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薛玉瑤,你住嘴,祁家的地盤還輪不到你胡說八道,你要是再胡攪蠻纏,以後就別來祁家了!”


    祁淮舟神色可怖凜然,說出的話也帶上了久居高位的威壓感。


    薛玉瑤怔住,眼眶緩緩充紅,憋屈一瞬間蝕滿胸腔,身形一抽一抽的。


    “祁爺爺,您要為我做主啊!”她轉身就撲到祁震峰身側,哭喊著,“那個賤女人,明明知道我喜歡祁盛……”


    “薛玉瑤,別說了!”祁淮舟此時也顧不得紳禮,將她拽起,嚴色阻止。


    上次跟她說的話她是一點沒放心上,阻止她,是為了三叔,也是為了她好。


    祁震峰麵色冷肅,適才的話被他捕捉到敏感字詞,便朝薛玉瑤道:“別管他,你繼續說。”


    薛玉瑤這才斷斷續續的說起過往之事,全然不顧在場人神態詭異。


    祁震峰聽完隻覺兩眼一黑,心頭卡了團火,即將爆發而出:“你喜歡祁—盛—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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