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


    五河士道茫然走在一片熟悉的廢墟中,這裏似乎是天宮市,但不管是他親手摧殘還是被其他精靈破壞的天宮市都遠不如眼前這座城市破敗。


    不,單純的破敗已經無法概述這裏的荒蕪,這座城市似乎經曆了可持續性的焚燒,隻剩下一蓬蓬餘灰和焦黑的鋼鐵混泥土,隻能隱約看出天宮市的布局。


    那些本該在人跡消失後占據廢墟的野草也不見蹤跡,有那麽一段時間,五河士道竟認為自己是此處唯一的生命,直到一抹白色的影子打破了五河士道狂妄的猜測。


    “等等!”五河士道對那抹影子喊,影子沒聽到似的向前方飄蕩,似乎隨時會消失在廢墟之中,五河士道顧不上更多,連忙追上去。


    【五河士道靈感(難度75):1d100 = 2,大失敗!


    古樹:啊?這裏大失敗?


    骰娘:大失敗導致的後果是……


    1:五河士道被彈出██,本次支線劇情失敗且結束


    2、6:五河士道燒了起來


    3、7:白色的影子消失了+五河士道迷路


    4、8:五河士道跌入了奇怪的地方


    5、9:五河士道發現了門?


    10:意外發展(1:大成功;2:大失敗)


    骰娘:1d10 = 7


    古樹:骰娘還真是喜歡在大失敗或大成功後選擇最平平無奇的分支發展呢……】


    也許是廢墟太過複雜,也許是那道白色影子和鬼魂一樣會穿牆,五河士道遺憾地失去了白色影子的蹤跡,並且成功把自己繞暈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好在他一開始的位置也沒有特別重要的標識,隻是無數廢墟中的一片殘骸,五河士道如此自我安慰,成功緩解心中的焦慮,但要去什麽地方的茫然又捕獲住他。


    五河士道一邊走動一邊觀察,並且在腦海中比對和複盤,終於發現不對勁之處,雖然這片廢墟給他很熟悉的感覺,但其大量的重複和輕微歪斜的角度具備很強的迷惑性和誘導性,就像諸葛亮的石兵八陣,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迷失方向。


    換句話說,這座廢墟本身就是一座複雜的迷宮,同時那道白色的影子不知是否有意識地把人帶往死胡同,進一步強化了迷宮的迷惑性和危險性。


    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說不定會餓死在這裏。


    五河士道不禁產生危險的想法,麵對這樣的“絕境”,五河士道決定先呼喚萬能的馮世先生!


    然而這一次萬能的馮世先生也變得不靠譜,回應五河士道的隻有忙音,這個時候五河士道才想起來,馮世先生寄宿的戒指被【馬賽克】捏碎了。


    可惡的【馬賽克】!真是太邪惡了!


    五河士道在心裏抱怨,這下他隻能嚐試自己尋找迷宮的出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類似的遊戲教程提到過沿著牆總能找到出口。


    【五河士道運氣:1d100 = 39


    迷宮複雜程度:1d100 = 67


    39<67,失敗】


    很快,五河士道發現事情變得不對勁起來,他的好運氣似乎用完了,他非但沒有找到出口,連前行的路都開始逐漸變得稀少,回頭看去,身後的路也逐漸狹窄……乃至消失?!


    不對!是這些廢墟會動!


    五河士道想要召喚鳶一折紙的天使,以火力覆蓋保護自己,但靈力如同血崩般的外泄讓五河士道放棄,選擇消耗更少的大劍青春閹割版——一把單手劍。


    沒辦法,十香的靈力還沒有完全被封印,這已經是五河士道保證續航的同時,十香天使威力最大的形態了。


    發現五河士道察覺到異常,製造異常的存在們也不裝了,一捧捧餘灰翻滾黏連,人立而起,內裏陰燃產生的熱量崩裂餘灰人偶的表麵,並隨著人形運動蔓延開,人偶的身材輪廓熟悉得讓五河士道心驚。


    如果他沒認錯,這些灰燼人偶的原型是鳶一折紙?


    他到底在什麽鬼地方?!


    灰燼人偶可沒有時停解說的設定,它們精準地抓住五河士道思考的瞬息,抬起雙手對五河士道發起一發發強勁有力的大噴射!


    纏繞赤紅暗紋的灰色長槍宛如箭雨,嚇得五河士道當即扔掉手中弱小無力的單手劍,撐起360°無死角的半球形冰盾,一時間水氣漫天,泥漿翻滾,把五河士道腳下染成一座爛泥坑,緊接著又被擴散的寒氣凍結。


    五河士道的注意力不在不斷消融的冰盾上,這些灰燼人偶攻擊乏力,射速一般,也就是灰燼噴射攜帶的高溫還算危險,但麵對四糸乃的冰結之力全都木大!他隻要無腦供能就行,真正讓五河士道在意的是他的靈力消耗。


    五河士道搓出一枚火球,容易得出乎他的想象,接著五河士道又嚐試暫停時間,所消耗的靈力與平日無異,唯有來自鳶一折紙的力量在這片奇怪的廢墟不受控製,一旦使用就活過來似的想要掙脫他的控製。


    錯不了!這裏一定和鳶一折紙高度相關,搞清楚這裏的秘密說不定能找到拯救鳶一折紙的辦法!


    全然不知道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的五河士道興致滿滿,萬分激動!雖然馮世·係統不在身邊,五河士道的底氣沒有平時那麽充沛,但和馮世·係統廝混這麽長時間後,五河士道不可避免的武德充沛起來。


    想那麽多做什麽?打就完事了!


    冰結傀儡,功率全開!


    淡藍色以五河士道為中心飛速蔓延開,所過之處萬物凍結,就連那一座座緩慢挪動的廢墟也成為一座座低矮的冰山,唯有越發模糊的冰麵無聲暗示這群怪物還在掙紮。


    五河士道細細感受體內鳶一折紙靈力的趨向,掏出五河琴裏的天使絢爛殲鬼,調整為炮擊模式,然後,火力全開!


    熾熱的火柱如同暴走發癲的擎天柱,將前方所有阻礙物統統送去鄰界轉生,五河士道沿著尚且熱乎的康莊大道狂奔,並且隨機用冰箭帶走反應過來的灰燼人偶,直到察覺到方向有所偏離才停下腳步,重複速凍、開路的一條龍服務,為當地居民獻上外鄉人的卑鄙問候。


    【五河士道速度:1d100 = 67


    ██自律反應速度:1d100 = 11


    67>11,成功】


    師承自馮世·係統的拆遷迷宮解析法宛如鋼鐵俠施展的美式功夫,那叫一個鋼鐵活塞快拳接肘擊附贈微型導彈,一通亂拳打蒙了這片地本就不聰明的“話事人”,愣是沒來得及變換防禦模式,導致慢吞吞的進食迷宮被五河士道打了個對穿,通往核心區域的節點直接暴露在五河士道麵前。


    不暴露也不行,要知道周圍一圈廢墟都被絢爛殲鬼的炮擊炸成不可回收的碎磚破瓦,唯有這棟隻剩一半的小別墅巍然不動,宛如不存於世的舊日幻影,又讓五河士道無比熟悉,熟悉到五河士道前不久才見過。


    這裏是鳶一折紙的家,不是ast冰冷的宿舍,而是五年前鳶一折紙和父母一起居住的,能被真正稱為家的地方。


    “打擾了……”五河士道小聲嘀咕一句,就像是啟動某種塵封多年的古老儀器慎重地推開門,自那灼熱的夏風中陳舊的記憶撲麵而來。


    宛如時間逆轉,近乎成灰的廢墟變成了女生自用九成新,雖然還是廢墟,但現在已經能看出這裏確實是天宮市,甚至還帶著些許熱乎勁,似乎才剛燒完,餘燼尚溫。


    遠方不少建築隻是被炸塌了一半,以城市後勤維修部隊的效率,這不過是兩個月的工期,和此前近乎荒地的廢土差太多了。


    下一刻,五河士道的視線被一道身影抓住,那白色的影子就在五河士道不遠的前方,盡管影子沒有前後,但五河士道還是察覺到了視線。


    ——在他觀察影子的時候,影子也在觀察他。


    是在驚訝他的實力嗎?還是在感歎他的不知死活呢?五河士道無從知曉,但所有疑慮都化作落下的號令!


    “砸!瓦魯多!!!”


    五河士道看到健碩的肌肉怪物雙拳插入齒輪的幻想,於是萬物染上灰色,時間於此暫停。


    五河士道衝上前抓住白色影子,兩者接觸的一瞬間,白色影子身上的灰色隨之消退,ta抬起頭,看向自己被五河士道抓住的手,然後單臂擁抱五河士道。


    那一刻,五河士道墜入白色的深淵!


    無數彩色的光影從白色中玻璃,色彩交錯、扭曲、旋轉又彼此拚接,就像是被剪碎的膠片上的光影執著的想要變回原樣,卻畸變成無可描述的怪物。


    即便如此,怪物依然忠誠的執行職責,將自己記錄的故事告知被允許的訪客。


    它一頭撞入五河士道的身體,帶著五年的悲鳴、幹涸的淚水和無能為力的絕望。


    【你終於意識到,白色的影子是鳶一折紙人性和記憶的殘餘,殘酷的打擊打碎了鳶一折紙每一根讓人之所以為人的精神支柱,即便身處自己的魔女結界,鳶一折紙的人性依然在漂泊,這座魔女結界也因此處於半停擺狀態。】


    “馮世先生?”五河士道輕聲詢問,但馮世聲線的旁白隻是配合被梳理清楚的記憶有條不紊地講解,就像是渴望下班的博物館導遊一樣沒有回應五河士道的疑問。


    【鳶一折紙這五年來的重要節點在你麵前一一展現,你看見在兒童版的你安慰失去父母的鳶一折紙後,鳶一折紙立誌守護每一個和你一樣溫柔的人不受傷害,將精靈一個不剩的驅逐出去!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鳶一折紙加入ast。】


    【人類和精靈的差距既是天塹,若想跨越除了必須的天分,還要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磨練,因為事態緊急,且有隨意領域修複裝置兜底,ast的訓練強度往往能達到字麵意義上的斷骨折筋,曾經立下豪言壯誌的同伴因為難以忍受這份折磨逐漸選擇退出,隻有鳶一折紙一直堅持下來。】


    【少女並非沒有痛覺,也不是不會哭泣。但鳶一折紙明白,眼淚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它換不來善良者的平安,也無法讓死去的父母重返人間,隻有切實的力量才能保護人類不受精靈的侵害,並且幫助她複仇,殺死那個殺害她父母的精靈——炎魔。】


    【隻有在情緒無法壓抑的時候,鳶一折紙才會躲在廁所裏偷偷哭泣,因為除此以外已經沒有地方供她暴露軟弱。能夠哭泣的地方隻有廁所和爸爸的懷裏。】


    【在一輪又一輪的選拔後,少女已經忘記眼淚如何流淌,鳶一折紙成為將自己鍛造為一把日本刀刀,冰冷、鋒利而致命,她自信能將精靈斬在刀下,可當她自信滿滿地踏上戰場時,她看到的是全方位無死角的重甲罐頭。】


    【鳶一折紙終於明白,麵對精靈她需要的是開罐器,而不是隻能欺負無甲炮灰的日本刀,但遺憾的是,ast能提供的武器過於輕薄,而她所能做的一切也隻有和同伴一起聲勢浩大地裝模作樣,把精靈當傻子,試圖用噪音驅逐精靈。】


    【幸運的是,這套驅逐手段很有效,雖然不能滿足鳶一折紙的願望,但客觀上確實能保護群眾;不幸的是,精靈總會識破人類的把戲,而後,就是ast無法阻止的災難,一場又一場。】


    【炎魔暴走,公主睥睨,隱者哭泣,夢魘殺機、每一次災難中ast都隻能幹看著,“我什麽都做不到”的內疚反複刺穿鳶一折紙的心髒,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那個安慰她,幫助她重新點燃活下去意誌的少年竟然也是精靈,而且是殺死她父母的炎魔。】


    【這算什麽?犯罪者返回現場品味被害人的痛苦嗎?】


    【背叛讓鳶一折紙暴走,她脆弱的邏輯已經無法思考為什麽迄今為止全是女性的精靈裏會多出一隻男性,她隻想用少年的死亡為父母祭奠,但殘酷的現實再一次把鳶一折紙打倒在地,她依然打不過任何一隻精靈,也不可能完成複仇。】


    【機械降神扭轉了劇情的流向,原初精靈“馬賽克”賦予絕望的鳶一折紙力量,以將她轉變為精靈的形式,鳶一折紙自認為自己的人生跌入穀底,反正已經變成自己最痛恨的模樣,不如用精靈的力量殺死所有精靈後再自殺。】


    【但鳶一折紙顯然不知道人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成為精靈的她依然誰都不大過,更是被域外神使摁在地上摩擦……】


    等等,域外是什麽意思?


    然而大量的信息沒有時間讓五河士道仔細思考,旁白快速的念述讓五河士道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過來,生怕漏掉解救鳶一折紙的方法。


    【……域外神使名為馮世,他告訴鳶一折紙當年不是炎魔殺死了她的父母,並邀請鳶一折紙回到過去,厘清真相,揪出凶手,甚至,改變過去!】


    【麵對這份邀請,鳶一折紙無法拒絕,然後她遇到了更大的苦難。命運和鳶一折紙開了個玩笑,殺死父母的正是回到過去的她自己!】


    【最惡劣的絕望撕碎了鳶一折紙的靈魂,她無可避免的反轉,沉淪絕望的深淵,唯有不切實際的希望和祈願混合人性浮於深淵的表麵,向每一個路過的人求救,但這份求救無異於亡靈的低語,會將回應者同樣拉入深淵。】


    【就此離開,沒有人會受傷。】


    旁白結束,畫麵停止,一扇門出現在五河士道前方,【鳶一折紙】的白色掛牌告訴五河士道,這扇門背後就是鳶一折紙的房間,同時,門後也是旁白提到的深淵。


    如果打開門,自己可能會死吧?


    五河士道若有所悟,他大概能猜到,這裏是精神和靈魂的世界,如果自己的精神在此死去,即便是馮世先生也沒有辦法拯救自己,所以他才會如此警告。


    什麽啊?自己還真是被看癟了啊!


    五河士道大笑著,一把推開房門。


    “英雄可不能臨陣脫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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