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圖巴瑟瑟發抖。


    她隻是一個女奴罷了。


    沒什麽學問,隻是知道一點粗淺的道理,每天勤勤懇懇老老實實完成女奴的職責,平安平淡度過每一天,這便是提圖巴最大的期待和美好。


    事實上在往昔的日複一日中,塞勒姆的生活也和提圖巴所期望的那樣寡淡而重複,但是安全且寧靜。


    但此刻這份平淡的幸福脆弱的像是炸雞的脆皮,被輕易地被外鄉人咬碎。


    明明隻是去拿個東西回來的時間,原本風度翩翩的客人露出凶光,表情如有癲癇般恐怖,那詭異的樣子就像被惡魔附身!


    一時間提圖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緊接著山洪般的恐懼奔湧而來,淹沒提圖巴靈魂,讓這個淳樸的女奴呆愣在原地,聽到不少難以理解的話語。


    即使無法理解,提圖芭也知道那是不吉利的,是某種邪惡又褻瀆的東西,那句“不要祈禱神的仁慈”更是令提圖芭意識到,那對男女交談的內容自己不該聽取和涉足。


    但已經來不及了,她本該早點離開,此刻男人已經看過來了。


    接觸邪惡殘留下的痕跡讓男人英俊的麵容猙獰而扭曲,男人邁著沉重有力的步伐向她走來,拖拽的影子像是活了過來,在提圖芭身上投下褻瀆的黑暗。


    “你聽到了什麽?”


    提圖芭聽到那個惡魔似的男人生冷的聲音,牙齒不自覺的打起架來,即便是手上的柴刀和獵槍都無法給予她絲毫安全感。


    “我,我什麽都沒有聽到!”強烈的求生欲推動提圖芭撒謊,但惡魔顯然不會相信這種可笑的謊言,伸出雙手固定住提圖芭的頭顱。


    視線對上了。


    提圖芭看到了難以理解的事物。


    那是,眼睛……融化了?


    仿佛是眼白和瞳孔間的膈膜破裂了,黑色的瞳孔如同被戳破的蛋黃一樣潰散到眼白中,又被某種力量束縛,有了相對穩定的形態,和眼白一同扭曲成詭異的弧度,像車輪一樣在眼眶中緩緩旋轉。


    自那無盡的螺旋中,提圖巴的意識逐漸溶解,被純粹的心靈一掃恐懼,隻剩下一片澄澈,如同茶卡鹽湖倒影的天空,一片藍天白雲,安寧自得。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意誌判定(難度90):1d100+1d20=58+4=62<90,失敗】


    催眠成功!


    馮世的心情沒有因為催眠成功轉陰為晴,反而因為奇怪的判定變得更加煩躁。


    如果隻是催眠普通人,根本用不著讓被催眠者進行意誌判定,因為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抗魔女的催眠,不然魔女早就因為獵物捕捉難度太大餓死一大片了。


    需要判定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這個名為提圖芭的女奴絕對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本來隻是想著來都來了,隨便試試,賊不走空,可沒想到真的釣出一條大魚。


    馮世捏了捏提圖芭的手臂,又往提圖芭的腹腔注入一些魔力,確定眼前的女奴不是什麽不可名狀的觸手軟泥怪擬態成的人偶,隻得一臉煩悶地開始審問。


    “我女兒們的失蹤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隻是告訴了大小姐一種祈福的儀式……”提圖芭夢囈般喃喃自語起來:“大小姐很辛苦,一直悶悶不樂,我想讓她開心一點……”


    “那是什麽儀式?”馮世不耐煩地再次發問,提圖芭像是計算力不足的機器一樣,“嗯嗯啊啊”一會才回答:


    “是我們那裏一直以來的儀式,大家心情不好,心情好,向神和祖先祈禱,祈求好運,祛除災禍和不詳都會用這個儀式。”


    “……”那不就是心中有話不方便和周圍人說,隻好去廟裏上柱和菩薩嘮叨嗎?


    “那個儀式一定要在森林裏嗎?”


    “沒有,哪裏都可以。”


    哦,不是上香和菩薩嘮嗑,是心情不好捏著十字架和上帝嘮叨。


    沒有得到指令,提圖芭倒豆子般繼續說著:“嗯唔,但是這個儀式塞勒姆的村民不喜歡,主人也不喜歡,所以大小姐可能會找隱蔽的地方舉行……”


    該死!


    馮世努力抑製瀕臨沸騰的情緒。


    僅僅是第一天,這個劇本的惡意就撲麵而來,幹涉精神的異常和偶然導致的危險不斷挑逗馮世越發脆弱的神經,讓馮世想要破壞什麽,宣泄心中的怒火。


    如果不是猶格索托斯的祝福,這張人物卡此時此刻已經陷入瘋狂,大殺特殺。


    “把武器給我們,留一把刀給卡特,忘掉剛才發生的一切,然後在這等著。”


    馮世頓了頓,“如果卡特問起,你就說我讓你在家等著,以防阿比蓋爾和卡蓮自己回來的時候找不到人。”


    “是,我明白了。”提圖芭木訥地回答,按照馮世的指令將獵槍和柴刀分別交給馮世和愛麗絲菲爾,隨後呆滯的眼睛恢複膽怯的神采。


    然後她就被身前的馮世嚇了一大跳,直愣愣地跌坐在地上,發出痛苦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眼前的男人俊美無雙,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應該覺得賞心悅目心情舒暢,但提圖芭隻能感到無邊的恐懼,仿佛麵前矗立的不是人類,而是無可抵禦的天災。


    “抱歉抱歉,嚇到你了,孩子們失蹤了,我丈夫的心情有些不好。”愛麗絲菲爾扶起提圖芭,女奴漲紅臉,手不聽使喚地擺動,不知道往哪放,隻得嚅囁勸說。


    “請不要這樣,夫人,我自己起來就好,您是尊貴的客人,不需要做這樣的事情……”


    “這種事情沒關係啦!”愛麗絲菲爾不在意地擺擺手,笑容燦爛的說:“看家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罷,愛麗絲菲爾追著馮世離開,提圖芭怔怔凝視愛麗絲菲爾離開的方向,腦海中還是愛麗絲菲爾天真爛漫的笑臉。


    那位夫人真的是天使啊!


    “神啊,請保佑她吧!”提圖芭虔誠地祈禱,可惜主(shiki)從來不在乎,此刻她更是隻想看樂子。


    “來,你們過一個幸運,因為你們是一起行動,所以隻要一個人通過就可以。”shiki恰巧在馮世收到緊急報警時提醒,令馮世心中的不安和焦慮更甚。


    但深知馮世這片土地對思維的影響,不斷用各種手段維持必要的理智和冷靜,即便是這種讓人頭大上火的情況,馮世也相對理智地詢問。


    “這個判定和卡蓮那邊有關嗎?”


    回應馮世的是沉默。


    雖然知道這是kp營造真實感的手段,但馮世還是氣得想打人。


    果然狗kp和骰娘是一夥的,“kp是調查員最好的夥伴”這樣的鬼話斷然不能相信!


    奈何弱小的調查員隻能屈服於kp的yin威,並寄希望於骰娘給予kp的背刺!


    飽含著期望,馮世將骰子交給運氣更高的愛麗絲菲爾,他就不信愛麗絲菲爾90的幸運還能失敗!


    加油啊!白發紅眼的人造人小姐姐!能不能讓kp吃癟全靠你啦!


    【愛麗絲菲爾幸運判定:1d100=48<90】


    沒有辜負馮世的厚望,愛麗絲菲爾高達90的幸運穩如老狗,一切艱難險阻和不幸在這強大的幸運麵前統統退散!


    不但緊急報警解除,之後的道路也暢通無阻,兩人順利地找到開完茶話會的少女們,把收拾場地的少女們堵個正著。


    看著身上黏附、樹葉泥土和濕氣的馮世和愛麗絲菲爾,阿比蓋爾小腿肚子有些打擺。


    僅僅從兩人這幅狼狽的樣子,女孩就能想象她們的行為有多麽讓人焦急,同時這份焦急也將孕育出等同的怒火。


    啊啊,叔父和教父大人一定氣壞了吧?但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自己一定會得到那份應有的懲罰。


    究竟是關小黑屋還是用鞭子打呢?如果隻是前者就太好了,不,在此之前就會吃一巴掌吧?


    看到馮世向自己走來,阿比蓋爾將卡蓮扯到身後,閉上眼等待即將到來的懲罰。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取而代之是的是頭頂的溫暖和疲憊的話語:“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下次不許這樣了。”


    阿比蓋爾眼睛忽然酸澀起來,明明沒有遭受任何的懲罰,但她卻覺得這比任何的懲罰都讓她難過。


    “對不起,教父大人!”


    明明是浸滿悔恨的話語,可是阿比蓋爾卻覺得這份道歉是如此的蒼白和無力,女孩緊緊抿著嘴,眼角泛起幾滴晶瑩。


    “對不起!阿比以後再也不當壞孩子了!”


    “既然說了,那就一定要做到!”沒有因為這可能是“孩子為了規避懲罰說出來的話”而輕視,馮世伸出小指,嚴肅地看著阿比蓋爾:“我能相信你嗎?”


    “嗯!”阿比蓋爾用力點頭,小指勾住小指,輕輕搖晃。


    【暗投:68+1d5=68+1=69


    古樹:1d5隻有1……,這不還是壞孩子嗎?】


    於是馮世露出滿足的笑容,拍拍阿比蓋爾的肩膀,又攬過卡蓮,撣去女兒衣服上沾染的塵土,將兩小隻交給愛麗絲菲爾,轉向其他女孩時表情已然肅穆,就像是發現晚自習課上有人玩手機的高三班主任。


    在那堪比凜冬狂瀾的死亡凝視下,一群半大的女孩再也堅持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再無茶話會的開心和喜悅。


    估計她們這輩子都不會再響應阿比蓋爾的秘密邀請了。


    ——咕樹小劇場——


    骰娘:雖然說是幸運判定,但其實投出來的數值代表的是不幸,這一點還真是微妙呢。話說如果森林那裏的幸運判定失敗會怎麽樣?


    咕樹:那會遇到2+1d18匹狼,最少3匹,最多20匹。


    骰娘:唔姆,你這麽一說我有點好奇馮世的幸運判定會是什麽情況了,如果大失敗的話那就直接是最大值了吧?


    咕樹:這種事情試試就知道了。


    【馮世幸運判定:1d100=71>35】


    咕樹:看來隻是普通的失敗。


    骰娘: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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