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聖職者野獸和它率領的一眾炮灰倒在了文明的製裁下。


    鐵與火輕易地撕碎了它們引以為傲的皮毛和肌肉,砸碎了它們堅硬的顱骨,把那恐怖的肢體渣成一塊又一塊的爛肉,最後被馮世從刀劍神域中帶出的信使收攏,帶回結界喂凱瑞甘。


    脫胎自吃貨小白鼠的恐怖消化和增值能力使得凱瑞甘能輕易地消化這些屍塊,並從中提取出重要的東西,用於研發新型的使魔。


    不管研發能否成功,這些肉塊都不會浪費,它們最後都會融入結界,成為結界的一部分,並最終為馮世重新塑造魔女之軀提供養分。


    所以說該感謝奈亞子打賞的聖職者野獸x1、狼獸x13嗎?


    馮世抬頭看了眼月亮前的影子,心中有些感慨。


    即便出現在現實的倒影中,也隻剩廢墟了啊。


    艾恩葛朗特,舊日的夢境,現在的廢墟,埋葬了數不清的痛苦和記憶。


    公主抱起暈過去的朝田詩乃,慢悠悠地轉身,踏上回家的路途。


    忽然馮世腳步一頓,低聲罵了句“呆子”,打了個響指,又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


    *


    血色的月光越發的濃鬱,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染成猩紅的色澤。


    狼獸發出饑餓的咆哮,水銀般潰散的綠色眼中透露出殘忍的意味,不緊不慢地追逐著身前逃竄的少年和少女。


    它記得自己應該認識兩人中的少年,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它已經忘記了到底發生了什麽,快要腐爛的腦子裏隻剩下刻骨的仇恨。


    撕碎那個人,讓另一個人感受痛苦!


    這是狼獸的執念,是根植於靈魂的憤怒,推動它殘忍地逗弄獵物,品嚐獵物的絕望。


    “可惡!”


    桐人(桐穀和人)咬緊牙關,盡可能不因為腦後忽遠忽近的腥風打亂呼吸,拽著妹妹(桐穀直葉)在沒有盡頭的走廊中奔跑。


    他算是徹底明白馮世那句“知識就是陷阱”的含義了!


    他剛剛脫離遊戲的時候,視野中靜脈滴注吊瓶裏的液體還是正常透明的生理鹽水。


    可隨著腦內出現了可以用於聊天的徽記後,鹽水瓶裏滴落的液體就逐漸染上殷紅,化作粘稠的血水。


    類似的事情亞絲娜(結城明日奈)和西莉卡(綾野珪子)比他更早遇上,據西莉卡說她剛醒來還以為自己在接受輸血,還為此和神經科以及眼科的醫生打了不少交道。(見121章)


    原本異常的現象也止步於時常幻聽血液在血管裏歌唱,有時也會把某些液體看成血漿,可在今天下午聽到虛擬世界的真相後,狂亂的血月便在晚上降臨,扭曲現實,滋生出猙獰的狼獸。


    現在唯一讓桐人稍感欣慰的也僅僅是父母沒有被卷入這場噩夢,可問題是妹妹被卷入進來了!更糟糕的是自己到現在還沒有覺醒啊混蛋!!!


    桐穀和人麵色鐵青,肺腑因為長時間的奔跑和惡心的臭味扭曲成一團。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桐穀和人徹底放棄了僥幸。


    身後的狼獸隻是在等待他和直葉耗盡體力,然後以更為輕鬆的姿態咬斷他們的喉嚨,如果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擊殺狼獸!


    自己一定是瘋了……


    桐穀和人忽然停下,轉身恫嚇地咆哮,趁狼獸警覺地觀察他的時候,桐穀和人擰開活塞,把裝有白色血漿的注射器紮在妹妹的大腿上。


    在桐穀直葉懵逼的視線中,桐人死死盯著狼獸,嘶聲咆哮:“快跑!去拿刀!”


    話落,桐人朝狼獸衝過去,艾恩葛朗特時被馮世強行灌輸體術知識在腦海中浮現,神經和肌肉也迅速的進入狀態,做好戰鬥的準備。


    在桐穀和人眼中,世界逐漸慢下來。


    他能看清狼獸鼻孔溢出的白氣在空中消散,也能看清利爪逼近的軌跡,身後遠去的腳步聲也變得緩慢。


    俯身,低頭。


    桐穀和人一計滑步躲開狼獸揮出的利爪,肌肉收縮間拳頭直入狼獸的肺腑,痛擊大約是人類身體胰髒的部位。


    狼獸發出了劇烈的咆哮,刺得桐穀和人耳朵痛,手被毛發和肉包裹的感覺也極為惡心,尤其是狼獸皮毛上沾染的已經腐爛發臭的血漿,更是讓呼吸都成了折磨。


    桐人晃頭,站穩,想要抽出拳頭,再從狼獸胯下鑽過,連上一發背刺。


    其實他原本是想要按照馮世的諄諄教導掏喆或痛擊老菊,但一想到會和很多不可名狀的東西接觸,桐穀和人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可桐穀和人很快就發現了他不用思考這些事了。


    狼獸的皮毛和肌肉夾住了他的拳頭,他根本抽不出來,也無從躲避狼獸接下來的襲擊。


    鋒利的獸爪撕開桐穀和人的胸膛,撞碎肋骨,將桐穀和人打得倒飛出去,撞倒走廊上的紙滑門。


    桐穀和人掙紮著從紙片和木塊中爬起,黑影忽然在他頭頂放大,隨後一隻長著利爪的大腳對著他的腦袋轟然落下。


    世界頓時一片黑暗,桐穀和人感覺自己在往下沉,和周邊無數緩緩熄滅的白色火粉一同墜入無邊的黑暗。


    “呆子!”


    腦海中有人在咆哮,那聲音如此熟悉,桐穀和人在過去的一年裏不知道聽了多少次。


    “團……長?”


    桐穀和人感覺腦子清醒些,旋即記憶如海潮般湧來,包括臨死前的痛苦。


    桐穀和人腿一僵,撲倒在地,抱著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緩解被開膛破肚的疼痛。


    然後,桐穀和人沒有絲毫緩衝地撞上一根又細又長還硬的棍狀物,抽搐兩下,不動了。


    “好痛……”


    要不是妹妹還在外麵,桐穀和人覺得自己大概會選擇在這裏躺屍到太陽升起,或是聞到狼獸的腥臭,再爬起來跑路。


    可不能拋下妹妹不管。


    桐穀和人抓住那根棍子,以它作為支點爬起來。


    然後他看到了棍子頂端散發出幽蘭的火光的老舊提燈,以及燈下無數蒼白的鬼魂從地麵探出半個身子,看到桐穀和人的視線對過來便發出歡快的叫聲。


    這是啥?


    桐人冷汗直流,信使詭譎造型所帶來的恐怖不必狼獸少,要是直葉陡然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害怕地尖叫起來吧?


    事實上就連桐穀和人自己都感覺喉嚨有點癢,想要吼兩聲發泄一下。


    要不是信使那小胳膊小腿似乎一踩就碎,身高不過小腿,也沒有什麽敵意,桐穀和人早就一腳踹上去了。


    作為獵人公會裏靈感最低的木頭,這還是桐人第一次見到信使。


    現在該怎麽辦?背過身會被這些小鬼偷襲嗎?或者自己身後其實已經有一大堆了?


    桐人冷汗涔涔,越想越害怕,絲毫不知道這些小家夥沒事就在他身上爬來爬去,唱、跳、rap一樣沒少,要不是桐穀和人的肩膀不夠寬,這幫飽受現代社會荼毒的信使都要開party了。


    就在桐穀和人警覺信使是否會有什麽動作時,就在信使等待桐穀和人下達命令時,被幽蘭光輝填充的空氣一陣扭曲。


    桐穀直葉的屍體在半空中突兀地出現,幾乎把整個胸膛刨開的抓痕白無誤地告訴桐穀和人,自家的妹妹也慘死於狼獸的爪牙下。


    不是吧?


    桐人手腳冰涼,無法接受妹妹死掉的殘酷現實。


    下一秒,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血肉填補回桐穀直葉的傷口,就像是時間逆流將傷口閉合,抹去疤痕。


    待到桐穀直葉恢複呼吸,臉色也變得紅潤,藍色的光才恢複平靜。


    然後桐穀直葉就在哥哥不敢置信的注視中噗的一聲掉在地上,接著被信使手忙腳亂地擺正,雙手交叉放在胸口,神態祥和,仿佛死的很安詳。


    竟然是複活點嗎?


    桐穀和人頓時癱坐在地上,大腦因為過於刺激放棄思考,一片空白,直到聒噪的電話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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