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一個男人的故事吧。


    和千千萬萬個孩童一樣,在男人小時候,他有一個夢想。


    並不是成為秧歌star,雖然在東瀛黑幫確實合法,但男人,準確的說那時還是男孩的夢想更加奇幻。


    他想要登上一座浮空城堡。


    是什麽時候有這個夢想已經忘記了,究竟是受到什麽啟發也忘記了,等男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身心都被那夢幻一般的浮空城堡俘獲了。


    每一層該有什麽樣的風景,每一層會出想什麽樣的怪物,每一層應該有什麽樣的文化,這些奇妙的細節不可思議地清晰,就像是神啟一般刻在男人靈魂深處。


    如此渴求著,男人祈禱著,並成為了一名量子學家,希望以此開發出能實現夢想的器具,但男人很快陷入絕望。


    因為作為物理基礎理論前沿的量子力學雖然被不明所以的群眾賦予了種種神奇的色彩,但終究不能改變它作為基礎科學的本質。


    ——光靠量子理論現有的理論和基礎根本無法製造出實現夢想的儀器。


    越是深入研究,男人越是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


    哪怕隻是精確地提取自己的記憶,並用3d成像技術製作隻屬於自己的短電影,需要突破的技術難關就多大數十種,涉及醫學,生物,電子,機械,材料等諸多領域,那是一個人無論花費多少時光都無法創造的奇跡。


    所以就要這麽放棄嗎?


    如果站在常人的視角,這無疑是最正確的想法,但男人卻沒有放棄。


    哪怕是寄希望於神學或催眠之類摻雜玄學成分的學科,男人依舊在前進。


    終於,奇跡降臨了。


    神來到了男人的麵前,交給他完成夢想的技術。


    於是跨越時代的技術出現了。


    完全潛行技術,能夠將人類的意識完美導入電子虛擬的世界中,讓人類能身臨其境地體會那些原本隻存在故事中的景色。


    於此,男人開始著手打造夢想的世界。


    在神的庇佑下,男人順利地完成了夢想中的世界,但是,當看到空蕩的街道時,男人心中產生了難以言喻的空虛。


    這個世界是假的。


    男人對自己說。


    僅僅有呆板的npc是不夠的,需要更多的人來填充,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有活力。


    為此男人主動向他原先最為厭惡的商人們拋出橄欖枝,共同製作並發行了這個世界上第一款完全潛入遊戲——《刀劍神域》。


    可隻是遊戲依然不足以達成男人心中期待的風景,因為玩家隻是過客,如果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根本無法讓浮空城展現出真正的魅力。


    於是男人做出了決定。


    即便是犧牲他人的生命,也一定要完成自己的夢想,讓所有人領略夢(浮空城)的魅力所在。


    心中泛起這樣的想法時,男人沒有察覺哪怕一點異常,隻是純粹地認為:如果能見到這樣的景色,即便是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自己是這麽想的,推己及人,故而別人也是這麽想的,所以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全沒有問題。


    因為這便是神應允他的奇跡!


    誰都不能破壞這份奇跡,如果有,那便將他殺死!


    所以當尼古拉斯出現時,男人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殺了他!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可能性!


    可是,該說是意料之外還是情理之中?


    通過非常規途徑侵入這個世界的異物無法用gm的權限抹殺,就像是惡性bug一般,就在此時,神再一次降臨了,告訴男人其中的緣由。


    蓋因那是異神的信徒,異神的力量庇佑著尼古拉斯,從更加接近世界根源的地方阻礙了他的行動,所以靠gm權限是無法殺死那個家夥的。


    但如果讓世界進一步完善就可以。


    神的聲音依舊在耳邊呢喃,男人欣喜地接受了神的啟示,並付諸行動。


    沒有什麽比一邊完善夢想一邊殺死礙眼的敵人更加令人愉快的事情了。


    當劍從背後刺入血肉,當看見尼古拉斯歎息悲痛的神色時,男人感受到了由衷的喜悅。


    那是心髒快要脫離胸膛的充實感,那一刻,男人boki了。


    於此,男人體會到了兩份快樂,這兩份快樂本該帶來更為盛大的喜悅,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


    希茲克利夫震聲咆哮,奮力揮動騎士劍,可裹挾蒼玄二色火焰的長鐮卻輕易地將他的攻擊蕩開,飛濺的火炎在他身上留下慘烈的燙傷。


    絕美的身姿起舞,僅憑揮灑就突破了遊戲框架的限製,劈砍出煮沸空氣的熱量,輕易地撕碎了本該不可破壞的建築物。


    五分四十一秒。


    這是從馮世出現在深淵騎士團大門抵達他房門所消耗的時間。


    那一刻,死神踹開了他的大門,衝他揮手,熱情地打招呼。


    “你吼啊!有沒有想我啊?”


    如果馮世沒有扛著那把紅得快要滴出血的鐮刀,如果馮世身後沒有倒了一整個走廊,正在化作飛灰的深淵騎士,希茲克利夫一定會表示歡迎,畢竟那是這個虛擬世界賴以存在的根基之一。


    出於這點,不管再怎麽感謝都不為過,但眼下的情況卻讓希茲克利夫由衷地感到憤怒。


    用半身盾擋住馮世的劈砍,再猛地向前推,希茲克利夫看半空中那如飛鳥亦或者蝴蝶般輕盈的身影,憤怒地質問:“為什麽你會不明白?!”


    “如果是這個世界基石的你的話,一定能明白這個世界的魅力吧!”


    “魅力?”


    馮世站在隻剩半截的立柱上,輕輕歪頭。


    這是深淵騎士團駐地中為數不多幸存的承重柱,其他的牆體立柱都在狂暴的戰鬥中被兩個人形凶獸拆掉,或者被火焰焚燒殆盡,死得連渣都不剩。


    空氣一時間安靜下來,兩人沉默地對視,隻有啵啵的火焰跳動聲和遠處傳來的悲鳴暗示時間還在流動。


    下一刻,滿是嘲弄的語言從馮世嘴中吐出:“抱歉,那是啥?我隻看到了遍地醜陋的欲望和令人作嘔地背叛,因為太無聊了還不如牙王那個傻x蹦躂有意思,為什麽你會認為這樣無聊的東西會有魅力?”


    “啊啊!我明白了!”


    馮世以誇張的動作地拍額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你是在誇我家閨女可愛嗎?隻有這個我要讚賞你呢,話說你這個變態真的是結衣的設計者嗎?”


    希茲克利夫的表情僵硬了,這一刻他心中升起濃厚的荒謬。


    毫無疑問,這是比咒罵更加惡毒,比蔑視更加令人恥辱的評價。


    這是無視。


    希茲克利夫嘔心瀝血創造的艾恩葛朗特在它的基石的眼中還比不上一個不知道是哪個開發人員設計的,用於取悅玩家的人工智能!


    你做的再好又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馮世明白無誤地傳遞著這個含義,就像看完了作家費盡心力寫出的內容卻隻記得插畫奈子真大的讀者。


    至於那些巧妙的行文或者構思……那是啥?買插畫附贈的草紙嗎?


    “為什麽?”


    “啥?”


    希茲克利夫雙目赤紅地咆哮:“為什麽你會不明白?!”


    如果不是因為喜愛,為什麽你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支柱?


    完全無法理解,完全無法想象,如果不是因為愛,怎麽可能承擔支撐世界的壯舉?!


    還未來得及吼出心中的疑問,如影隨形地寒芒斬碎了希茲克利夫站立的地麵。


    馮世抬起鐮刀,滿不在乎地說:“我不大懂你們這些邪教徒的想法,也不想去理解。”


    “你們幹什麽我都懶得管,我來到這裏隻是為了償還債務,今天揍你隻是因為我看你不爽。”


    一瞬間,希茲克利夫想到了那個死去的男人,唯有那一次,他正麵妨礙了馮世。


    即便死了你也要妨礙我嗎?


    尼——古——拉——斯——!!!


    “是我錯了……”


    “哈?”馮世莫名其妙看著希茲克利夫,覺得不是他的聽覺器官出了問題就是希茲克利夫拿錯了台詞本。


    這個八成是茅場晶彥,把一萬人當成祭品的邪教徒竟然會主動認錯?什麽時候邪教徒也這麽通情達理了?


    “……這個世界上能理解我夢想的人根本不存在,隻有神才能明白這個世界的美妙!”


    呢喃再度在身體內部響起,希茲克利夫麵容扭曲地吐出盈滿殺意的狂語:“就算隻剩下一個腦袋,你也能充當這個世界的基石吧?!”


    帶著被背叛的憤怒,希茲克利夫猛然錘下個人操作麵板上的緊急按鈕。


    彈指間半透明的半球形護盾自虛空中浮現,隔絕無物不焚的聖魔二焰,緊接著龐博的靈光宛如垂天瀑布倒灌其中。


    深知魔法少女變身前後的戰力差距,馮世從來沒有讓敵人順利完成變身的習慣,見狀二話不說卸下鐮刀的刀刃,抬起朗基努斯之叉向前就是一戳。


    就像是用餐叉戳破一個肥皂泡,在遊戲中本該絕對無法破壞的防禦瞬間消弭於無形,暴露出內部希茲克利夫那醜陋的樣貌。


    就像是把馬和人的泥塑粗暴地捏在一起,再令其生長出血肉和諸多瘤綴的肢體,卻連最基本的皮膚都沒能覆蓋完全,暴露出大量肌肉的怪物。


    沐浴在自己的血漿中,希茲克利夫怨毒地咆哮:“馮——世——!”


    “無路賽!別那麽大聲叫我名字,搞得我們很熟一樣。”馮世上下打量幾乎墮落為野獸的希茲克利夫,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啊,果然背叛者就該有背叛者的樣子,你這個鬼樣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嗷嗷嗷嗷嗷嗷啊!!!”


    連語言的必要都失去了,強烈如刀鋒劍刃的殺氣自兩“人”迸發,彼此碰撞摩擦。


    因為兩“人”都明白,除了宰了對麵那個混球再沒有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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