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邏輯,確立目標,馮世感覺整個人清爽多了。


    但人不能隻看著詩與遠方,還要兼顧腳下,不然容易翻車。


    舉個栗子,家裏快沒菜了。


    馮世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下午2點多了。


    東瀛中學放學一般是下午三點半左右,剩下的時間用於社團活動。


    而社團活動一般在下午6點前後結束,但馮世不清楚巴麻美有沒有參加社團活動。


    稍加思索,馮世決定先買菜再和巴麻美匯合。


    如果他來早了就在保健室休息一會,去晚了就順著魔女之吻找過去。


    反正他在巴麻美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不擔心找不到人。


    “雞脯肉,生菜,培根,大蔥,牛蒡,味噌,咖喱……應該差不多了,不夠的話明天再買,剃須刀之類的也備齊了。”


    清點完,馮世合上兩個塑料袋,下意識想要召喚觸手,可附近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馮世隻好壓下這個誘人的念頭,乖乖用人手搬運。


    來到大型綜合商場一樓,馮世一愣,他忽然感覺自己和魔女之吻間的聯係加強了。


    巴麻美在附近?


    為了搜尋魔女沒有加入社團嗎?


    馮世忽然有些擔心巴麻美的心理健康。


    父母雙亡,天天和魔女戰鬥,身邊還有沒有什麽朋友,東瀛學生不加入社團容易被排擠,搞不好還會有人在背後嚼舌根。


    也許巴麻美溫和的性格能贏得一些朋友,但那些普通人注定無法和巴麻美交心,成為相互支撐的好朋友。


    “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撐下來的。”


    馮世歎了口氣,轉身去往商場內的衛生間,捏出兩隻使魔,一隻負責聽,一隻負責說,然後讓它們去找巴麻美。


    做完這一切,馮世來到商場一樓的快餐店,點了一份最便宜的薯條,又要了好幾包免費的番茄醬,坐靠窗的雙人椅上慢悠悠吃起來,等使魔和巴麻美匯合。


    忽然前方傳來一聲驚呼,馮世抬頭看去,發現藍,粉,綠三人者也,其中藍毛者聲音尤大,驚呼曰:“誒?!什麽意思?!”


    馮世臉一抽,倒不是覺得眼前這一幕很眼熟,而是他認識那個綠色頭發的女孩。


    誌築仁美,誌築家的大小姐,也在市立見瀧原中學就學。


    兩人因為家族交際交情還算不錯,但私下見麵卻不多,大部分交流都是在學校和網上進行,畢竟兩個人課外班都很多,沒有見麵的空閑。


    此時誌築仁美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麵對朋友誇張的表現也隻時不時點頭,其餘絕大部分時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刺激隻做出機械性的反應。


    藍色短發的女孩表現出明顯的擔心,她眼珠一轉,聲音和動作變得更誇張了。


    “還以為她是文武雙全才色兼備的美少女,沒想到實際上是一個電波女,切!到底要有多少個性啊!那個轉校生!”用力抱緊雙臂,藍發女孩義憤填膺地大呼:“萌嗎?這就是萌嗎?”


    可惜少女誇張的表現並沒有達到她所期望的效果,誌築仁美依然心不在焉地攪動咖啡,像是丟了魂的軀殼,又像是壞掉的人偶,了無生氣。


    “仁美,你沒事吧?”坐在誌築仁美對麵的粉發少女不安地問。


    她背對著馮世,馮世看不清她的臉,但女孩的聲音很溫柔,聽起來像是什麽小動物。


    “啊!”


    誌築仁美呼得抬起頭。


    看到朋友擔憂的臉,誌築仁美熟練地擠出一個笑容,但難以掩飾的苦澀卻從每一個毛孔中滲透出來。


    “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你這樣子我們沒法不擔心啊。”藍發少女無奈地撓撓頭,卻沒有辦法。


    她們現在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她們幾次詢問都被誌築仁美扯開話題,想追問又讓誌築仁美痛苦萬分,隻能放棄。


    “不能說嗎?”粉發女孩又問。


    “抱歉。”誌築仁美搖搖頭,抬起腕上的手表看了眼時間,站起身對兩人說:“不好意思,我待會還有茶藝課,下周還有鋼琴考級,就先走了。”


    藍發少女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變成:“啊,哦,好。”


    藍發少女看著誌築仁美收拾好隨身物品,抬起頭,臉忽然變得扭曲,就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下一刻誌築仁美拋下書包,甩開雙臂衝向她們後方的雙人卡座邊,不敢置信地詢問坐在那的人,聲音微微顫抖。


    “是你嗎?!”


    “……”


    聽到誌築仁美的詢問,馮世側過頭,清秀的臉上寫滿疑惑:“抱歉,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誌築仁美仔細端詳馮世的臉,眼中滿是掙紮,可當視線遊離到馮世的喉結時,誌築仁美雙眼一下失去了神采。


    這不是雪之下逢世,這是個男人。


    多年的訓練讓誌築仁美很快回過神,她往後退了兩小步,站在和馮世既不疏遠又不親近的距離,微微欠身,優雅、失落又飽含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啊,沒事。”馮世擺擺手,眼中卻浮現莫名的黑線,仿若水麵下怪誕的陰影。


    “你那朋友是出了什麽事嗎?”


    “……”


    大約是“兩”人太過相像,誌築仁美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回答。


    “她出國留學很久了,我看到你那一下子還以為她回來了。”


    “啊,這樣啊,你們之間的感情還真好。”


    馮世點點頭,眼中躁動的黑線消潛不見,低頭繼續吃薯條,仿佛那是什麽不可多得的人間美味。


    留戀地看了眼馮世,誌築仁美慢慢離開,從藍發少女手中接過書包,小聲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快步跑出快餐店,連一秒鍾都不想再待下去。


    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這一幕怎麽看怎麽像負心男和癡情女,空氣中彌散的八卦味快速濃烈起來。


    變成魔女之後,馮世的第六感極為敏銳,難以忍受此刻的氛圍,忽地站起身,周圍看過來的人一下子扭回頭,乘馮世不注意又時不時偷瞄一眼。


    馮世睥睨四方,冷哼一聲,偷看的人頓時感到一陣心悸。


    看到一群人的慫樣,馮世也懶得再做計較,仰頭倒幹淨薯條,把沒開封的番茄醬塞進口袋,拎起兩袋菜離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注視馮世消失在人群中,粉發少女拉拉同伴的衣角:“沙耶香,那個人和仁美認識嗎?”


    被稱為沙耶香的藍發少女搖搖頭,推測道:“應該隻是和仁美其他朋友長得像吧?但仁美的朋友恐怕出事了。”


    “怎麽會這樣……”粉發少女難過地低下頭,美樹沙耶香強打起精神,拍拍她的肩膀說:“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小圓,我們去商場逛逛吧。”


    鹿目圓點點頭,向馮世消失的位置看了一眼,和美樹沙耶香離開快餐店。


    她們沒辦法知道誌築仁美的朋友發生了什麽,也沒辦法從根子上安慰誌築仁美,但她們不能悶悶不樂,那樣隻會讓誌築仁美更難過。


    “救救我!”


    “咦?”


    鹿目圓回頭查看,卻沒有發現聲音來源。


    發現鹿目圓沒有跟上,美樹沙耶香扭身問:“喂!你怎麽了?”


    “啊!”


    鹿目圓驚呼一聲,發現好像真的是幻聽,便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匆匆追上美樹沙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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