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界)


    天色是那種令人窒息的灰蒙蒙,仿若一塊沉甸甸的鉛板壓在世界之上,幼兒園裏的場景依舊,卻處處透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詭異。


    楊帆從幼兒園操場的一處空地悠悠醒轉,腦袋像是被重錘狠狠敲擊過一般,劇痛陣陣。他的一隻手還緊緊握著秦小楓的手,秦小楓此時仍處於昏迷,小臉毫無血色。


    楊帆試圖起身,卻隻覺渾身綿軟無力,這是身體能量耗盡後的虛脫感。回想起幼兒園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他後背瞬間冷汗如雨下,暗自慶幸:“好險,差點就死在那兒了。”


    感受著秦小楓手中傳來的體溫,他無奈地長歎一聲:“媽的,我才五歲,就經曆這種生死之戰,真是見鬼。”


    往昔的畫麵如洶湧的潮水般在他腦海中翻湧。那些怪物獵人手持各種高科技武器,與那 e 級鬼物展開殊死搏鬥。激光槍的璀璨光芒、電磁脈衝的神秘光暈交織在幼兒園的上空,然而,這些攻擊對那鬼物而言,卻似輕柔的微風拂過,未起絲毫波瀾。


    那鬼物身形如鬼魅,動起手來如死神揮鐮,瞬間便將怪物獵人的防線撕扯得粉碎。僅僅三秒,僅僅隻是三秒啊!楊帆在心底怒吼:“讓我一個五歲的孩子帶著另一個小孩逃命,能跑多遠?這簡直荒謬至極。”


    最後,楊帆拚盡全力,用那把神秘的鑰匙開啟了一道散發著奇異光暈的通道,帶著秦小楓逃離到這個灰暗的世界。


    那鬼物不甘的怒吼至今仍在他耳邊回蕩,震得他雙耳嗡嗡作響,秦小楓更是被震暈過去。光是回想,便讓楊帆如墜冰窖。


    楊帆吃力地抬起頭,望向天空。


    天空中光線昏暗得如同夜幕降臨的前奏,那微弱的光線似風中殘燭,隨時可能被黑暗徹底吞噬,給這世界更添幾分陰森寒意。


    “不管了。” 楊帆強壓下腦海中的雜亂思緒,輕輕背起仍在沉睡的秦小楓,緩緩邁開腳步。曆經此番磨難,他已經一整天未曾進食,此時腹中饑餓難耐,咕咕的叫聲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他感覺腦袋沉重如鉛,用力晃了晃,深吸一口氣:“先去幼兒園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總不能餓死。要是有泡麵就好了,做飯這事兒我這小身板可應付不來。”


    幼兒園四周仿若被歲月詛咒的廢墟,一片破敗荒涼。地板、桌椅上都積著厚厚的灰塵,像是為它們披上了一層灰暗的鎧甲。


    教室牆上的海報早已褪色破舊,撕裂的痕跡如同猙獰的傷口,無聲地訴說著往昔的恐怖。牆上的蜘蛛網密密麻麻,縱橫交錯,仿若一層詭異的迷霧,偶爾有蜘蛛在其間穿梭,更顯陰森。


    窗邊的綠蘿早已枯萎腐敗,枯黃的葉子脆弱易碎,花盆上覆蓋著一層毛茸茸的黴菌,散發著刺鼻的腐臭。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發酸的灰塵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死亡的氣息。


    楊帆來到廚房,用力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門,門瞬間化作一堆齏粉。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臉色驟變。廚房的鍋碗瓢盆都被白灰侵蝕,各種廚具破舊不堪,與外麵的教室如出一轍。


    地上散落著食物,麵包長滿黑斑,水果爛成一灘,罐頭也鏽跡斑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


    楊帆咬咬牙,轉身走向幼兒園大門。


    他一手托著秦小楓,小心翼翼地拉開大門,目光投向門外。記憶中,幼兒園對麵的菜園總是綠意盎然,如今卻一片枯黃死寂。


    園內土地上鋪滿了幹枯的落葉,蔬菜不見蹤影,仿佛被死神收割殆盡。菜園外圍的車輛鏽跡斑斑,千瘡百孔,仿若被時間啃噬的巨獸遺骸。


    灰暗的天色、遠處被霧氣籠罩若隱若現的殘破建築,共同勾勒出一幅宛如核戰後的末日畫卷。


    “真他媽的,這簡直是地獄開局。” 楊帆忍不住咒罵道。此地已無食物可尋,他背著秦小楓沿著幼兒園外牆緩緩前行。


    他記得前方不遠處有幾家小賣部,那裏或許有泡麵、礦泉水和零食,那正是他此刻急需的。若小賣部安全,還能暫居幾日,再設法回到原來的世界。


    沒走多遠,一家小賣部出現在眼前。


    招牌斷裂在地,碎成幾塊,周圍滿是灰塵。楊帆走進小賣部,裏麵光線昏暗,隻有幾縷光線從縫隙中艱難地擠進來。


    他在櫃台上搜尋一番,找到繩子、打火機、一個小背包和一些日用品。他用繩子將自己和秦小楓綁在一起,解放了雙手。


    他左手拿著小背包,右手點燃打火機,在小賣部內小心翼翼地搜索。裏麵的物品大多腐敗黴變,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經過一番努力,他終於在角落發現幾箱壓縮餅幹,還有斷電冰箱裏的礦泉水飲品。他擰開礦泉水瓶蓋,撕開壓縮餅幹包裝,謹慎地嚐了嚐。


    還好,食物和水都沒壞,這讓他鬆了一口氣。楊帆輕輕放下秦小楓,喂她吃了些餅幹和水,看著她無意識地吞咽,心中稍安。


    忙完這些,楊帆頓感倦意如洶湧的海浪般將他淹沒。這一路的驚險讓他身心俱疲,此刻危機稍緩,疲憊便如影隨形。


    “啊……”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如同一把利刃劃破寂靜。楊帆一驚,急忙捂住秦小楓的耳朵,右手抄起找到的菜刀,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他探頭朝街道望去,這一眼,讓他渾身汗毛倒立。


    街道上垃圾遍地,一個女子倒在血泊中,身體微微抽搐。一條足有五米長的巨大蚯蚓,那龐大的頭部壓在她身上,蚯蚓的身軀還在不斷蠕動,顯然女子已凶多吉少。


    不知是蚯蚓感知敏銳,還是楊帆的動靜驚動了它,蚯蚓突然拖著龐大的身軀朝小賣部衝來。它所過之處,塵土飛揚,若是被它撞上,小賣部必定會在瞬間崩塌。


    千鈞一發之際,楊帆當機立斷,割開幾包鹽袋,朝著蚯蚓奮力擲去。食鹽撒在蚯蚓身上,仿若強酸一般,蚯蚓頓時劇烈翻騰起來,龐大的身軀在地麵上瘋狂撞擊,泥土路麵被砸出一個個深深的凹坑,塵土漫天。


    楊帆抱起秦小楓,迅速向後退去。他深知,若被這蚯蚓擊中,必定粉身碎骨,在這危險之地,受傷就意味著死亡。


    看著蚯蚓掙紮漸弱,楊帆發動了他那神奇的動物馴服能力。蚯蚓又掙紮了幾下,最終停了下來,看來是被馴服成功了。楊帆長舒一口氣,暗自慶幸:“真是多災多難啊!”


    他將秦小楓安置在安全處,跑去查看女子情況,卻發現女子已不見蹤影,隻留下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楊帆輕歎一聲:“唉,希望她沒事吧。還好我有這能力,不然今天可就死定了。”


    他回到小賣部,命令蚯蚓在周圍警戒,若有怪物靠近,格殺勿論。


    小賣部內,看著睡得香甜的秦小楓,楊帆輕輕將找到的幾件外套蓋在她身上,關上大門,拉下卷簾門。此時,倦意再次襲來,他再也抵擋不住,靠在秦小楓身旁沉沉睡去。


    夢裏,楊帆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環繞,他模糊地想著,大概是太冷了吧。在這溫暖的慰藉下,他漸漸進入了深度睡眠,暫時忘卻了這個充滿危險的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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