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娘按住薑綰的手,急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薑綰看了看一旁的小黑驢,她又看了看謝衍。


    “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嗎?”


    “能走的,會遇上強盜。”


    謝衍如實回答。


    薑綰點了點頭。


    “那就按照你說的,下懸崖。”


    林玉娘都要絕望了“綰綰,綰綰……”雙手抓住她的胳膊不斷搖晃“再想想辦法?再想想其他辦法?”


    “想什麽辦法?”


    薑綰的臉也沉了下來,語氣也很冷“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他給你留下來的毛驢?”


    “是不是為了他留下來的這頭驢,讓我們全家性命都搭在裏邊你才滿意?”


    薑綰有些煩了。


    態度並不好。


    薑瑜與薑謹言姐弟兩個,也從來沒看到過二姐發這麽大的脾氣,他們也有些害怕。


    兩人呆呆的站在一邊。


    林玉娘被薑綰這麽一吼,也是淚水啪啪的往下掉。


    她縮回手,怯怯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說什麽。


    薑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對一邊的謝衍道“走吧,帶路。”


    “好。”


    幾個人趕著小毛驢往北邊懸崖走。


    路上林玉娘一邊摸著毛驢,一邊擦眼淚。


    薑家姐弟也沉默的跟在毛驢身旁。


    以前驢還小的時候,他們沒少割草喂它,感情肯定是有的。


    所以在麵臨威脅,要舍棄毛驢的時候,他們的心情還是比較沉重的。


    薑綰走在前邊一言不發。


    但是眼角餘光卻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收在了眼裏邊。


    她也不是冷血無情。


    她對毛驢的感情,沒有他們三個人深是沒錯,但是不表示她不知道毛驢的作用。


    想要徒步從南方走到北方,那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


    在路上有個交通工具,對他們來說是非常好的。


    但是現在,是他們無法帶走這交通工具了。


    她的空間裏是有不少的位置,但是問題就出在了那空間不能裝活物。


    所有活著的東西裝進去,都會馬上死掉。


    若是執意把毛驢裝進去,那跟殺了它有什麽區別?


    走到了一處稍微平坦的林間,薑綰停下腳步。


    她把毛驢背上的東西取了下來放在地上,自己則是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別人罵人都說蠢驢蠢驢,但是我感覺你不蠢,還是一頭很聰明的驢。”


    薑綰輕聲說著,眉眼之間帶著笑意。


    “其實如果可以,我們也想帶你去北境,一起去看看北國風光的,但是目前看來,恐怕沒辦法了。”


    “這一路上多謝你的照顧。接下來的路程,我們不能同行了。”


    她說完,就將毛驢身上的全部繩索都給解了下來。伸手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轉而一巴掌拍在了驢屁股上。


    “去吧老夥計,往北方去。若有緣,說不定我們還能再遇見。”


    也不知道黑驢是不是聽懂了她這話?總之沒了韁繩的束縛,撒開四蹄就往前跑。


    那動作好像真的是害怕慢一點,就又被抓回來奴役一般。


    薑綰見狀,沒忍住笑了。


    “這畜生早就想著離開我們家,出去撒野了呢!”


    她的話引得薑瑜與薑謹言也都露出了笑容。


    林玉娘雖然還是很舍不得,但是到底也沒說什麽了。


    驢跟人的生命,誰輕誰重,她也還是分得清的。


    一家人把從驢背上卸下來的東西背在背上,繼續往北邊懸崖走。


    他們到北邊懸崖的時候,那夥對麵山上的強盜正好就在他們右手邊那個山頭上。


    強盜似乎在山頭上休息。


    有說有笑的在高談闊論,說話的聲音遇到山崖回音,以至於有些距離的薑綰他們,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那些強盜在高聲談論著,這一次下山睡了多少個女人,誰家誰家的娘們兒最帶勁,誰家的又寡淡無味跟個死人一樣,影響了他的興致,被他一刀抹了脖子……


    諸如此類的話,一直在響。


    本來還心存僥幸的林玉娘,在聽到這些話之後,想到自己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她那是越想越後怕。


    幸好綰綰堅持,沒有換路走。


    若是換路走遇上這些強盜,那她的兩個女兒…


    林玉娘不敢想那樣的畫麵。


    薑綰皺著眉頭聽著那些粗俗不堪的話,也是一陣陣的反胃惡心。


    旁邊的謝衍,更是手搭在腰上,緊緊的握住了那把柴刀。深邃的眼眸中,燃燒著怒意。


    薑綰看了看他,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先送娘跟小瑜下去?”


    “好。”


    謝衍回過神,眼中的怒意收起,他先把鍋跟被子背上,然後一手抓著林玉娘的胳膊,一手抓著薑瑜的胳膊。


    “嬸子,小瑜,害怕就閉上眼睛。”


    話音落下,他就已經往下墜了去。


    薑謹言張大嘴,雙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往腳下看。


    隻見謝衍腳踏在山壁上長出來的樹幹上,稍作借力又往下降,那利落的動作,別提多麽的帥氣了。


    薑謹言的眼睛裏冒著光。


    羨慕,好羨慕。


    薑瑜微微勾起唇角“謹言也想學功夫?”


    “想。”


    “那等以後安定下來了,二姐姐找師傅教謹言功夫。”


    “不能跟大哥哥學嗎?”


    薑謹言很疑惑。


    大哥哥就在他們家裏麵,為什麽二姐姐還要去外邊請人?


    薑綰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大哥哥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哦。”


    “他會離開我們嗎?”


    薑謹言又問。


    薑綰頓住,倒沒想到,弟弟這麽敏銳。


    “目前不會,但是以後說不準。”


    她其實心中有預感,覺得他應該會離開。


    說不上具體原因是什麽,真要說,那就是他雖然容貌被毀,但是眼神中的正氣卻無法抹去?


    雖然穿著莊稼漢子的粗布衣裳,但是他卻從來都不像是莊稼漢,而更像是一個正義凜然的大將軍。


    薑綰對這個朝代的了解,除了原主的記憶就是書本上的描寫,而書又是以女主薑瑤視角展開的。


    一些跟薑瑤沒有交集的人物,書上自然沒有了。


    而且啊,言情小說最主要表達的,就是男女主之間的愛恨糾葛。所以整本書有用的地方,真的是少之又少。


    薑綰念頭剛落下,已經把人成功的送到了懸崖下安頓好的謝衍,又再次回到了懸崖上。


    “我們走。”


    他一手抓住薑謹言的胳膊,一手攬住了薑綰的腰,再次墜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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