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才安生沒多久的賀敏之又開始早出晚歸了。


    以往他都是宿在了小草那裏,如今半夜才回,又開始宿在書房。


    而且交代小草,要給他重新裁兩身衣裳,他要帶出去替換的。


    小草擔心情況有變,便偷偷來問,“夫人知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薛沉魚淡淡道:“沒什麽,他就是迷上了醉仙居的花魁娘子白惜若。”


    之前她托誠王世子幫忙找兩個願意入府為妾的青樓女子,司徒禎說兩天消息,便兩天給她消息。


    不過他說的是,已經尋到一位一人勝過千軍萬馬的,還讓人把畫像送了過來。


    之後,便說等他的好消息。


    當然,這些都是是由玉梅轉達的,這次也是。


    上次還帶了畫像,這次隻說了一句:之前所托之事,已辦妥。


    玉梅轉達完之後,又解釋了一番:“姑娘想要找的人,崔家姑爺已經幫忙帶到賀大人麵前了。”


    薛沉魚愣了下,“崔驊?”


    “是。”玉梅忍住笑道,“崔家姑爺陪著二姑奶奶回門不說,還帶著賀大人逛青樓。”


    劉氏要是知道崔驊帶著他兒子上青樓,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初沒一根繩子吊死賀如意?還讓她嫁了這麽個狗東西,壞了自己最後封誥命的機會。


    薛沉魚也都盯著賀家各院的動靜,知道賀敏之已經早出晚歸了。


    所以小草來問她,她便知道,是那位白姑娘已經將賀敏之拿捏住了,對小草也沒有瞞著。


    小草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上次他自己還說,他們這些文官要愛惜自己的羽毛,千萬不能被人抓住把柄。這才多長時間,他就忘了。”


    “他不是忘了,而是飄了。”薛沉魚意味深長的笑道,“他說是踏踏實實的往上走,肯定是要愛惜羽毛的。”


    “可他已經想好了要走捷徑,並且認定了,他的捷徑安全無虞,能保他一路上青雲。”那他也就沒什麽好顧慮的了。


    小草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當初給他做姨娘是對還是錯哦?


    “你不用太焦慮,隻要賀敏之不犯太大的錯誤,你這輩子便能衣食無憂。”薛沉魚寬慰道。


    小草想想也是,她這樣的出身,便是出了府嫁人,也隻能嫁給販夫走卒。


    她自己吃過了賣兒賣女的苦,而她作為女兒永遠是被犧牲的那個,她希望,她的女兒哪怕不能頂著嫡女的名頭,也要一輩子衣食無憂的。


    賀家再怎麽差,也比她家村裏鎮上的那些最好的人家要強太多了。


    “夫人,妾身明白您的意思,妾身既然選擇這條路,便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也多謝夫人一直以為的回護。”


    薛沉魚看著眉眼平靜的小草,便知道她聽懂先前自己的暗示了。


    從前自恃身份的賀翰林,雖然你跟於四公子那樣的世家公子喝酒,但他們去的多半是茶樓,酒肆,並不會去青樓。


    也聽說是因為於閣老家的家規嚴謹,不許自家子弟踏入青樓。


    哪怕醉仙居是清倌館,養的都是歌舞姬,並不賣身。


    於四公子雖然不是家裏最受重視的子弟,但向來尊重自己的父親,絕不敢越雷池一步。


    賀敏之便不一樣了,如今他自己悄悄去的。


    去了醉仙居一次,便有兩次,三次。


    可醉仙居是的什麽地方?進門別說摸姑娘的手了,你就是往那一坐什麽都不幹,也是要花銀子的。


    賀敏之連著去了幾趟,身上的銀錢就見底了,沒有辦法,隻能去找賬房支銀子。


    可他的月錢,也早在之前給他妹妹辦親事的時候大手大腳,就已經支到十年之後了。


    賀敏之一開口就要五十兩一百兩,如今的賬房根本不敢隨便給人支銀子。


    賬房還說:“大筆的銀錢都要向老夫人報備,得到老夫人的允準才可以。”


    賀敏之哪裏敢去找賀老夫人呢?


    之前就是劉氏給了他三百兩銀子,讓他帶在身上,因為她覺得男人出門在外總是需要交際應酬的,


    他身無分文,丟的是賀家的臉麵。


    哪裏會知道,賀敏之轉手就拿去青樓揮霍了。


    劉氏管家也不敢像之前季敏柔管家那樣的大手大腳,又恢複了節儉之風,比二房老夫人張氏管家時,也就好了一些。


    而且季敏柔如今是雙身子,又要捂著下人的嘴不讓他們往外說,又給她房裏上下都重新置辦了一遍,也是花了不少銀子的。


    如今的賀家賬上,已經沒有多少銀子了。


    在賬房這兒碰了壁,賀敏之自然不甘心。


    “大人,醉仙居那地方開銷甚大,最近你還是不要去的好,若是被老夫人發現了,怕是少不得要說你一頓。”石頭好心勸道。


    “而且表姑娘近日害喜的厲害,您已經好幾日沒去看過表姑娘了,回頭老夫人也是要說的。”


    賀敏之想到賬房說支銀子還有老夫人允準時的為難樣子,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


    “明明我才是一家之主,憑什麽我花一點錢還要經過其他人的同意?”


    從前薛沉魚就從來沒有限製過他花錢,還總是主動的給他銀票。


    沒想到,母親竟然比薛沉魚還小氣。


    石頭:“……”這人是一點都聽不進去勸啊。


    石頭心裏在想,大人去醉仙居見花魁娘子這件事,要不要跟老婦人說?


    若是不說,將來老夫人追究起來,他少不了一通責罰,嚴重的還有可能將他趕出府去。


    若是說了,大人這邊就過不了關。萬一說了之後,老夫人也沒有怎麽表示,他豈不是枉做小人了?


    糾結了片刻之後,他也就放棄了向老夫人劉氏“告密”的念頭了。


    而賀敏之雖然不痛快的說了幾句嘴,卻還是想起了懷著他孩子的季敏柔,訕訕的轉了方向,去了她那裏。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賀敏之都每天必然去一趟醉仙居。


    他沒了銀子打賞老鴇,便隻能在樓下坐坐,等等看白惜若白姑娘會不會出來。


    可惜,他一次也沒有等到。


    倒是等到白惜若接了誠王府的帖子,去表演歌舞。


    而誠王世子也給武安侯府眾人下了帖子,薛沉魚自然也有一份。


    賀敏之也是時隔這麽久之後,又一次巴巴的上芙蓉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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