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給薛淮找先生的事。


    之前是定好了,薛侯跟薛夫人帶著薛淮一起去。


    但如今薛侯出京還沒能回來,薛淮的功課確實不能一直耽誤下去。


    薛沉魚便提醒薛夫人,“阿娘,您不妨帶著小薛淮上門去試試看。”


    之前她心甘情願在濟善堂門前跪了三日,除了給自己博美名,給和離鋪墊,又何嚐不是給薛淮鋪路呢?


    能養出這樣至情至善至孝的女兒,侯府自然不差,給一個武將出身的侯府公子當西席,也不算丟人了。


    這是薛沉魚的謀算,希望那位呂老先生能看在她的名聲上,給薛淮一個機會。


    “真是難為你了,受了那麽大的委屈,還在為你弟弟鋪路。”薛夫人一下有些傷懷了。


    薛沉魚古怪的笑了,“阿娘說的哪裏話,我們都是一家人,以後和離回家了,不得讓薛小淮養著我呀。這何嚐不是做生意的一種手段?”


    薛夫人:“行,我知道了。我盡量不告訴他,但他要是自己想明白了來找你哭,我可不管。”


    薛沉魚隻能笑著連連點頭。


    薛淮和薛落雁出去轉了一大圈,這邊正事基本上聊完了,才讓他們回來。


    “這賀家屁大點地方,還弄得挺麻煩。這不能去那不能看的不知道,還以為他們家比皇宮禦花園還難進呢。”薛落雁撇著嘴,很是不爽。


    人小鬼大的丫頭。


    十歲的丫頭穿著一身粉色,夏日裏也是適宜的,頭發在頭上團成了兩個小揪揪,幫著同款粉色的發帶,可愛極了。


    薛沉魚招招手讓她近前。


    摸到她手上的硬繭,就知道她近來沒少練刀槍棍棒那些。


    “落落,咱們是侯府的嫡女,眼界大些。這小破地方有什麽可看的?以後你當了女將軍,天地遼闊,想去哪兒自然就去哪裏。這地方你更看不上了。”


    薛落雁覺得有理。


    “那我一定好好練,以後爭取做個了不起的女將軍。”


    薛淮很是乖巧,如今已然有了大人模樣,薛沉魚便將薛夫人要帶著他去呂府求見呂老師的事情上了。


    薛淮先是驚愕,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了,“既然阿姐這麽說,那一定有阿姐的道理。去了呂家,我一定好好聽阿娘的話,絕不會做不該做的事。”


    薛沉魚看著眼前的弟弟和妹妹,有種一直以來的努力初見成效的欣慰。


    隻要保持下去,武安侯府的將來一定會朝更好的方向,一定不會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一家人又說了幾句閑話,薛夫人覺得不能打擾了薛沉魚休息,這才帶著薛淮和薛落雁離開。


    臨行前,也和她悄悄說,“李媽媽的事你多擔待。驚馬的事我相信絕非是她存心為之的。”


    “她這個人啊,命苦。”


    多的,薛夫人便沒有再說了,這是讓薛沉魚自己去問李媽媽的意思。


    她也是相信李媽媽不敢在她女兒的眼皮底下動手腳。


    ……


    要處置李媽媽的事情也是擱置好幾日。


    賀如意出嫁途中-出事之際,薛沉魚忙著處理賀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又去濟善堂門口跪了三日。


    回來還睡了一整天。


    這會兒見了必須見的人,總算能騰得出手來處理她了。


    “玉梅,去把李媽媽和七娘帶過來吧。”


    玉梅稱是,轉身出去,片刻便將李媽媽和七娘給帶了進來。


    “姑娘。老奴該死。”李媽媽進門便跪倒在地,結結實實的給薛沉魚磕了個響頭。


    七娘見狀也趕緊跪下了。


    薛沉魚徐徐坐正,身上繡海棠花的綠色大袖一拂,便冷下臉來,像極了處理家宅事務的當家主母。


    “李媽媽不必如此,我叫你來不是讓你給我三拜九叩行大禮的,你且說說,你跟賀家人究竟有何恩怨?為何要在賀如意的婚事上動這樣的手腳?”


    李媽媽又鄭重的朝她磕了個頭。


    “姑娘,此事錯都在老奴,是老奴自己跟賀家有舊怨,才想著在賀家嫁女的時候動手。”


    “卻沒想到,竟還有人借老奴的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因此連累了姑娘,老奴該死!”


    七娘看她一下一下地磕著頭,眼眶就紅了,跟著磕了三個響頭,“姑娘,我幹娘有錯,可我幹娘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她已無處可去,求您不要趕她走。所有的錯七娘願意一力承擔。”


    她可從來沒說要趕李媽媽走。


    薛沉魚淡淡的看著她,“你要如何承擔?”


    “姑娘想要杖責,想要趕七娘離開,七娘都無怨無悔,隻求姑娘給我幹娘一個容身之處,讓她安享晚年。”


    李媽媽立時就激動起來,說此事全是她一人所為,跟七娘毫無關係,不能連累她。


    七娘又口口聲聲說,她都是知情的。而且為人子女,理應替幹娘承受罪責。


    她們這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幹親母女就這麽爭執起來,都是為了維護對方。


    薛沉魚聽得有些不耐煩,“我沒什麽耐心聽你們互相維護。李媽媽,你還沒說你跟賀家究竟是有什麽恩怨?”


    李媽媽沉默了許久。


    七娘說道:“姑娘,那些事雖然年代久遠,但我也知道一些,不如就讓我……”


    “七娘,你退下。”李媽媽打斷她的話。


    “李媽媽坐下說吧。”薛沉魚也說道。


    她不是個苛責下人的主子,衝著她娘離去前的那番話,她都要弄明白李媽媽跟賀家是什麽關係。


    李媽媽說了句感謝的話,便從善如流的坐下了。


    “關於老奴跟賀家的恩怨,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那時候,我還沒不是人家的奴婢,我家男人,也是不大不小的衙門小吏。”


    李媽媽夫家姓牛,她的丈夫隻讀過幾年書,有秀才功名,家裏無父無母,隻有個妹妹,後來便進了衙門,當了個書吏。


    在衙門幹活,說出去總歸是風光一些,而且也算是小有權勢。


    李媽媽嫁給他之後,確實也沒吃過什麽苦,還生養了一對兒女。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但那一年,牛書吏不幸遇到了賀敏之他爹賀致遠。


    賀致遠有個名儒父親,家世不錯,自己又進了翰林院,一時風光。


    一次機會,牛書吏認識了賀致遠。


    之後,賀致遠便一再借故去牛書吏家裏,牛書吏這樣的人家,對於賀致遠肯放下身段絕交自然是驚喜不過,他去了都得說一句翰林大人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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