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如今多事之秋,你早些回去安置吧。”


    “可是……”


    “回去吧。”


    季敏柔哀怨的瞧了他一眼,有些不甘心的一步三回頭。


    賀敏之雖然也有心,可他自回來便經曆了爭吵,請醫等來回奔波消耗體力極大的事,確實是累的生不出那樣的心思了。


    此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決。


    賀敏之雖然不知人間疾苦,卻也不是個蠢的。


    家裏的銀子花見底了,母親的身體又出了問題,若不能盡快找出一個解決辦法,隻怕會耽誤了賀如意個毛崔驊的婚期,那才是他最大的損失。


    所以他想來想去,還是得去找找張氏。


    畢竟家裏的長輩就剩下三位,母親氣病了,能找的就隻有二叔二嬸了。


    二嬸是能管家的人,說不定能給他一些好主意。


    不過今日已經太晚了,這會兒已經到了後半夜,他便讓石頭備了熱水沐浴,匆匆結束了今天的事情。


    翌日他起了個大早,上書告假。


    然後又收拾了一番,便匆匆的去了二房。


    這會兒賀家兩個兒子剛準備去書院上值,就被賀敏之給堵在了門口。


    “二弟,三弟。”


    “見過大哥。”


    賀敏德和賀敏行頓了一下,都趕緊跟他行禮。


    “不用不用,兩位弟弟不用如此多禮,我們都是兄弟。”賀敏之難得套近乎。


    可賀敏德和賀敏行他們兩個人早在昨晚就得了母親張氏的教誨,哪裏敢輕易接受他的示好。


    “大哥莫要如此,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就是。”


    “我們倆無官無職的,你又是七品的翰林院編撰,一步入內閣的人,我們可不敢高攀了。”


    兄弟倆連忙上道。


    他們兄弟倆都隻有秀才的功名,之後便沒有繼續考學了,如今都隻是書院理教書的先生。


    無論是從家裏排行,還是賀敏之的官職來說,都是要行禮的。


    何況,無事不登三寶殿。像賀敏之這種人,明明身份地位擺在那裏,還要故作謙虛,肯定沒什麽好事。


    賀敏之:“……”


    他以前隻知道二房的人怕大房,多少會繞著走,卻不知道還有這種壞處。


    見套近乎這套行不通,他便直接開門見山了,“兩位弟弟,我想見一見二嬸,不知二嬸身子可有好些,可否方便?”


    賀敏德聞言歎了口氣:“我聽說大伯母的事了,可我們家如今也是無能為力的。”


    “從母親到妹妹還有你兩個弟妹全都病倒了,昨天連請大夫的錢都沒有,還是我從書院支借的。”


    賀敏行隨即也道:“大哥,實在不是我們不想幫你,你也知道,我跟二哥沒什麽本事,一點祖父的能耐都沒學到。”


    “咱們賀家隻有你天賦異稟,有這入閣拜相的機會。我們倆但凡有點讀書的天賦,這會兒肯定還在考學呢,哪裏就去書院當個教書的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賀敏行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徑自道,“大伯母讓我母親管家是對母親寄予的厚望的,可沒想到會是如今這樣的結果。”


    “母親也是後悔不已,所以才會太累加上憂思成疾。昨晚還在說胡話,說早知道就不應該接管家這個擔子。”


    賀敏德見狀也趕緊道:“大哥,你是好樣的,大伯母也是有能耐的人,我們都相信,如意的婚事你們一定能辦得妥當。”


    “我們在這裏就代母親道個歉吧。”


    他們兩兄弟說道歉當真就道歉了,認認真真的拱手作揖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才突然反應過來說時候不早了,要趕緊去書院了,然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賀敏之:“……”


    看著二房的院子,他是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二叔偏遠郊區一個小縣城當縣令,並不會天天回來,隻有一個月休沐的時候才能得空回來看一眼。


    所以賀敏德賀敏行兩兄弟一走,這二房的院子裏就隻有女眷了,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往裏闖。


    這會兒在門口,是進也不是退也不甘心。


    想到這兒,他幹脆讓石頭去把季敏柔找來。


    隻有女眷的院子,女子進去才方便些。


    很快季敏柔就來了,而且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證自己一定能說服張氏。


    賀敏之自然是相信她的保證的。


    但沒一會兒的功夫,季敏柔就被賀霜給趕出來了。


    “我母親都病倒了,半夜還說胡話呢,就這樣了人你們都不肯放過她?”


    “要不是大伯母非得讓我母親管家,我們二房哪裏會個個因為勞累過度病倒,如今連看病的錢都要哥哥去書院裏支借。”


    說這話的賀霜看起來也是病怏怏的,平日裏活蹦亂跳看起來精氣神十足的姑娘,這會兒臉色煞白煞白的,看著像一陣風就能吹倒。


    “這,這又不是因為我……”季敏柔本能的要罵回去,話到嘴邊發想起賀敏之就在院子外。


    然後又掛上那副受了欺負、泫然欲泣的模樣:“三表妹不肯讓我見二老夫人也就罷了,為何要說這些傷感情的話?”


    “等二表妹跟崔家結了親,賀家更上一層樓,你們二房不是也沾光的麽?說不定你兩個哥哥大小還能混個官職當當的。”


    “為何難的都得讓表哥和姑母去承擔?你們二房出力不是應該的麽?”


    “你少拿這套說辭來說項,真當我是三歲孩子那麽好騙呢?還說什麽沾光,我看別光沒沾到,被你們連累著倒黴了。”


    賀霜說著還虛弱的咳嗽了幾聲,然後讓二房“唯一”身體康健的媽媽出來把她趕走。


    他們的對話賀敏之在外頭都聽見的。


    他非常認同季敏柔說的話,既然是賀家人,就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憑什麽這麽多年二嬸一家都活在他和母親的庇護下?


    而且如意嫁給崔驊,就能拉攏上薛家東府的崔二爺。到時候別說他的仕途,連二叔還有兩位堂弟的前途,也都會一日千裏的!


    他們卻眼皮子如此之淺,隻能看到眼下的困難。


    換作是之前,他肯定非常有骨氣的讓季敏柔回來,然後調頭就走。


    但時至今日,他沒有別的路可選了。


    他不見到張氏心裏是不會罷休的,不管怎麽樣張氏比他多活了這麽些年,在管家這方麵哪怕沒有經驗,可後宅的事情肯定多有心得。


    她一定是知道從哪裏就能搞錢的,否則也不會這麽是時候的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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