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薛沉魚所料的,春花和秋月不是什麽硬骨頭,黃媽媽讓人打了幾板子,她們就迫不及待的招了。


    將賀如意和崔驊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個一幹二淨。


    包括他們是在詩會上認識的,之後賀如意便偷偷打扮成丫鬟出府跟他幽會。


    就連被禁足的時候都偷偷跑出去過,每次都是去的一個寺廟等等,全都交代了。


    劉氏氣得火冒三丈七竅生煙,連罵了賀如意好一陣,不要臉,恬不知恥,不知羞恥,下賤等等,全被她罵了個遍。


    賀如意做了這麽大的醜事被發現了,她也絲毫不害怕。


    反而狠狠的罵了她的兩個丫鬟,說她們沒一點骨氣,打兩板子就受不住了,早知道當初就該選兩個嘴嚴的。


    話裏話外沒有半點懺悔的意思,反而在責怪丫鬟辦事不利被人給發現了。


    劉氏被她氣個半死,捶胸頓足指天罵地,舊疾都複發了,被黃媽媽和季敏柔緊急扶了回去。


    她們的身後,賀如意還在猖狂的罵街,大放厥詞說根本沒人敢動她。


    劉氏氣急攻心,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慈文院頓時一陣兵荒馬亂,群龍無首。


    季敏柔讓黃媽媽趕緊去請二老夫人,剛回到自己院子的張氏聞訊就趕緊趕去了。


    看她們一團糟,才讓她們趕緊去個人叫大夫,然後又差人來給薛沉魚說一聲。


    安排將賀如意暫時關押起來,然後又將黃媽媽跟季敏柔都罵了一通。


    罵她們遇事不知變通,人暈倒了,當然第一件事就要找大夫啊。還在拖拖拉拉的,再拖下去人沒事都得拖出事。


    薛沉魚雖然被奪了管家權,但畢竟劉氏還是她的婆婆,人都暈過去了,她不過去露個麵這個事說不過去。


    於是,薛沉魚慢條斯理的換了一身素的衣裳,將首飾也都換成了銀飾,看起來質樸的不行,然後才過去。


    濟善堂的徐大夫被請了過來,自從薛沉魚嫁到賀家,便一直請的徐大夫在給劉氏看病。


    也正因為她舍得花錢,又是好大夫又是好藥,加上自己貼身照顧,才將劉氏那多年的咳喘毛病給控製住了。


    可她做了這麽多又怎麽樣呢?


    劉氏的病剛好一點,轉頭不是就把季敏柔給接到賀家來了。


    這種人根本配不上她的付出。


    當然,這隻是薛沉魚心裏想的,表麵上她還是要裝出關心的樣子。


    “徐大夫,老夫人的病情如何?”


    “放心吧,老夫人隻是一時氣急攻心才會暈了過去,不過她咳喘的舊疾好不容易才穩定,可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則若是舊疾複發,情況可是很棘手的。”


    薛沉魚點點頭,正要說話,季敏柔便搶著說道,“徐大夫,大家都說您是神醫,能妙手回春,我家姑母的病難道就不能去根麽?”


    這話問的突兀。


    徐大夫愣了下,轉而看向薛沉魚,“這位是?”


    “這是老夫人的侄女,娘家姓季。”


    薛沉魚一句話便將她的身份說明白了。


    徐大夫不由得打量了季敏柔一番,穿的一身素白,又梳著婦人頭。頭上還帶著白花,這分明是戴孝。


    這是個寡婦啊!


    徐大夫的眉頭當即皺起來了,他是偶然聽到了一些風聲,沒想到這賀家當真如此荒唐。


    賀敏之才剛新婚半年,竟然將一個丈夫新喪守寡的表妹接回家來了。


    這要是個無家可歸無親無故的表妹也就罷了,偏偏她父母兄弟尚在,如今在賀家,儼然是一個主子的做派,成何體統?


    徐大夫是個傳統的人,最看不得這種事,“這位夫人怕是越俎代庖了,賀老夫人兒女尚在,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來問老夫話。”


    “我再怎麽說也是姑母的侄女,從小在賀家長大的,你怎麽敢這麽跟我說話?”季敏柔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


    她本來是想借著問話,給這位徐大夫冠上一個醫術不精的名頭,沒想到對方一句話就把她壓得死死的。


    薛沉魚臉色沉了沉,“咳喘之症自古便是難題,能壓製住病症,像平常人一樣生活已經是徐大夫醫術高明妙手回春的最好寫照了。”


    “表小姐這般問話又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是想說徐大夫故意不將老夫人治好?”


    “我,我哪裏有這個意思?”


    裝傻有用麽?


    “你從頭到腳都寫出這個意思。”薛沉魚冷笑了聲,“表姑娘當真厲害,便去替老夫人另請高明,將老夫人的病徹底治好。若是不能,就閉上你的嘴!”


    她神色冷厲,沒有半分留情。


    徐大夫看她這樣,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當然,對上季敏柔時,便是一點笑容都沒有的。


    “老夫隻是大夫,不是神仙,這位夫人覺得我治療的效果不佳,大可以另請高明。不必說這種酸話,壞我名聲。”


    在照看劉氏的張氏這會兒也出來了,聽見了前麵他們的對話,隻覺得季敏柔不知死活,無知淺薄。


    倘若沒有夫人請來徐大夫,這會兒劉氏怎麽樣還不知道呢。


    “季表小姐,大家叫你一聲表小姐你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賀家何時輪到你一個外人來做主了?”


    張氏帶著嘲諷的嗓音傳來,季敏柔臉上又青了一陣。


    “抱歉,徐大夫,是我們家教不嚴,讓您受累了。”張氏朝徐大夫行了個禮,非常的客氣。


    這可是徐大夫,濟善堂的徐大夫,宮裏的禦醫都得客客氣氣的叫他一聲師父,隻有季敏柔這種沒長腦子的,才會想得罪一位德高望重的醫者。


    徐大夫道了聲不必客氣,便去開藥方了。


    臨走時,是薛沉魚送他出門的。


    一向沉默寡言不愛說人是非的徐大夫憋了半天,沒忍住說道,“你好歹也是侯府出身,如此荒唐的事情如何能忍?”


    “賀家哪裏由得我做主啊?您也看見了,那麽一個外姓人就可以肆意打我的臉,其他人又怎在意我的想法。?”薛沉魚苦笑不已。


    徐大夫看她這樣委屈,心裏也是不好受。


    這丫頭是她看著長大的,是武安侯夫妻二人捧在手裏嬌養著長大的,如今嫁到賀家,卻受盡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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