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最重。


    因為。


    她送給薛淮的,是一杆由三截拚接起來的亮銀槍。


    一槍分三截,便於攜帶,組裝起來便是威風凜凜的長槍。


    薛淮摸著屬於他的長槍,愛不釋手,“阿姐,這真是送我的麽?”


    薛沉魚笑了下,徑自道,“去,給姐姐耍一段去。”


    薛淮本能地看向薛侯。


    “不用擔心,這是我送的禮物,阿爹不會說什麽的。”


    本來想說點什麽的薛侯:魚兒都這麽說了,他還能說什麽呢,當然是聽她的。


    “聽你阿姐的。”


    薛淮喜上眉梢,三段槍杆隻摸了摸就找到關竅所在,“哢哢哢”幾下就拚起來了。


    他扛著那一杆比他人都高一截的銀槍衝到院子裏,便虎虎生風的舞動起來。


    戳,刺,挑等,動作一個個幹脆利落。


    “爹,你還是覺得薛小淮不應該習武,要去讀書麽?”強扭的瓜不甜啊。


    薛侯也看著正舞著一杆銀槍烈烈生風的兒子,久久不能回神。


    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他當然懂。


    隻是,這朝中武將永遠被人壓了一頭,說話根本沒人在乎,欠軍餉的事也是時有發生。


    也就是誠王世子入營這幾年來,情況才有所好轉。


    習武,沒出路啊。


    未有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才能保護家人平安啊。


    “魚兒。”


    “爹,女兒知道您的顧慮,也知道您的苦心,女兒也不是想幹涉您的決定,而是有些話想跟您說清楚。”薛沉魚迎上薛侯的目光,巧笑嫣然。


    “您不覺得,薛小淮已經是個大孩子了麽?他有權利知道您為什麽幫他選這條路。”


    “您一直覺得他是沒長大的孩子,可您有沒有真正問過他的想法呢?若是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他知道他肩上的責任有多重,他未必會選擇逃避。”


    薛侯愣了愣。


    薛沉魚已經朝著收勢的薛淮走去了。


    “我就說我薛沉魚的弟弟不管幹什麽都能做的好。你看,也沒練過幾天的武,這杆槍耍起來也是虎虎生風的。”


    少年禁不住誇,她三兩句話就給他說的臉通紅,“阿姐,你這也太誇張了……”


    “薛小淮,你一直以來都向往和阿爹一樣,能鎮守邊關,能上陣殺敵,但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你習武是為了什麽?”


    “保護阿姐,還有阿娘,和妹妹。”


    這個答案,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那要是有一天,阿爹阿娘和阿姐我需要你讀書才能保護,你會讀書嗎?”


    “我看那些書生一個個的都瘦弱的跟麻杆一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能保護誰?”


    “今天來不及了,改日吧,到時候我帶你去個詩會看看。”


    薛沉魚知道一個人的固有觀念一旦形成,是沒那麽容易改變的,她也沒指望一下就能改變這孩子。


    薛淮聽見詩會就頭疼。


    但這是長姐開口的,他也隻好硬著頭皮應下來了。


    薛淮小心翼翼的把他的三段槍收好,又偷偷看了看薛侯的表情。


    他這次竟然沒有像以前一樣大怒,然後罵他,“讓你讀書你就知道偷懶,在這裏摸這些刀槍劍戟能有什麽出息?”


    甚至,他還走過來,指點了一番,將他動作中的錯漏一一指出,並且提出改正方案。


    也不像像之前一樣,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


    看他們父子其樂融融的,薛沉魚便知道自己的辦法奏效了。


    一家人最需要溝通了。


    就怕死鴨子嘴硬不肯說,隻要能開口溝通,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也就隻有你能想得出來這法子。”薛夫人看著女兒的這一番“小動作”,都不知道還笑還是該笑。


    薛沉魚悠閑地喝了盞茶,才慢慢悠悠的道,“我不信娘你看不出來弟弟和阿爹都很開心。他們就是嘴硬了點,心都是好的。”


    薛夫人:“是是是,大強種生了個小強種,父子倆的強脾氣真的是一模一樣。”


    母女倆相視而笑。


    難得回一趟侯府,薛沉魚也沒拘著幾個丫頭。


    玉竹這會兒也讓何媽媽帶走,母女敘話去了,秋華冬月也早就跑的沒影。


    這天她在侯府留到很晚才回賀家。


    要不是還沒跟賀家那幫子吸血鬼劃清界限,怕他們又在背後說是有的沒的,連累侯府的名聲。


    她都想在家裏過夜,小住兩天再回去。


    雖然不能在家裏過夜,但肉眼可見的,薛沉魚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這兩日陳三姑娘大概就會來了,她若是不經通報,也別硬攔著,別跟她起衝突。”


    沐浴更衣後,她特意囑咐。


    玉竹乖巧的點點頭。


    今天這一通忙活,薛沉魚確實很累了,但想到今天做的這些努力,她又覺得值了,連夢都香甜了不少。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頭。


    “姑娘,醒醒,出大事了……”


    她尚在睡夢中又被玉竹給搖起來了。


    薛沉魚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醒過來,“出什麽大事了,是天塌下……”來了麽?


    驀地,她的話一頓。


    目光定格在幔帳外的一抹-紅色身形上,睡意登時醒了大半。


    “薛大姑娘,你可算醒了。”


    一身鮮亮的紅色襯得她整個人白到發光,頭上隻用了簡單大氣的發飾,就算是站在這屋裏,也是光彩奪目。


    “陳,陳三姑娘?”


    薛沉魚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這個樣子的陳麗珠她差點沒敢認。


    當然,她就這麽闖進自己房間,也挺讓人不敢認的。


    玉竹在邊上,一臉要哭的樣子,“姑娘,我們確實是攔不住。”


    薛沉魚一下坐起來,“陳三姑娘,你怎麽……”


    “我沒打招呼就進你屋裏了,確實太失禮了吧,我在這裏跟你道個歉。”


    陳麗珠認認真真的給她行了個禮道歉,又把薛沉魚整不會了。


    她這樣行為確實挺無禮的,但某種意義上說,能讓國公府的嫡女做到這個份上,自己也是挺厲害的。


    “陳三姑娘要不還是去外間稍坐吧,我這蓬頭垢麵的模樣,見客就太失禮了。”


    “抱歉,那我去外麵等你。”


    陳麗珠頷首,扭頭往外走。


    薛沉魚鬆了口氣,讓玉竹伺候她穿衣。


    “姑娘,我,我們……”玉竹愧疚的都不敢抬頭看她。


    薛沉魚便安慰她,“我知道你們攔不住她,而且我之前也有吩咐過,如果是她強闖,不必硬攔,此事你不必責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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