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從那裏賀家回來之後,她就悶悶不樂的,侯夫人還以為她是被人欺負了。


    但這小丫頭就是個混世魔王,被人欺負了哪有不還手自己生悶氣的道理?


    問了兩次都不肯說之後,侯夫人也就索性不管了。


    想的是,小姑娘心裏藏不住,事兒總歸是要說的。


    “落落,你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


    武安侯府後花園。


    蕩著秋千的薛落雁突然發現秋千不動了,扭頭一看,便望見了熟悉的一張俊臉。


    身形頎長的少年郎抵住了秋千,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八尺的身量,寬肩摘腰,一張臉也生得十分俊美。


    卻不是書生那般在書齋裏養得白白淨淨的臉蛋,有些古銅色的皮膚,正是他經受風吹日曬的證據。


    “禎哥哥。”小姑娘一下從秋千上跳下來。


    司徒禎也慢慢在她麵前蹲下來,“方才吃飯就見你一直悶悶不樂的,聽師娘說你最近都不開心,跟哥哥說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薛落雁,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都愁什麽呢?”


    還不等薛落雁說話呢,司徒禎後麵又冒出來一個更年少的少年,十二三歲的年紀,白白淨淨的,輪廓與薛落雁還有三四分相似呢,長大了保準是個美男子。


    “薛淮!就你沒心沒肺!”小姑娘氣衝衝的就要脫了鞋砸他。


    司徒禎連忙按住,“落落,淑女是不能當著外男的麵脫鞋的。”


    薛落雁愣了三息,衝自家不靠譜的哥哥薛淮做了一個“禎哥哥救了你”的嘴型。


    照顧薛落雁的馮媽媽趕緊過來讓人把大公子給拉走。


    否則這倆小祖宗湊一起,又是天搖地動的。


    薛落雁思考了一會兒,突然道,“禎哥哥,我要是告訴你個秘密,你能不能保證不跟任何人說?”


    “你說吧,我幫你保密是了。”


    武安侯是他的武師傅,所以偶爾會來侯府走動。


    而且他隻有一個弟弟,沒有親生的姐妹,薛家這二姑娘聰明伶俐又粉嫩可愛分外討喜,想不喜歡都難,他早就當成自己的妹妹看了。


    “你先發誓,你絕對不會跟別人說,尤其是不能跟我爹娘說。”


    司徒禎頓了頓,眼前小丫頭的模樣太過嚴肅認真。


    猶記得,上一次這個小家夥一本正經找他說秘密的時候,還是她姐姐……有心上人那次。


    “是你長姐的秘密?”


    “你怎麽知道的?”薛落雁嚇壞了,“你可千萬別讓我爹娘知道。”


    司徒禎眼底波瀾泛起,但這一點輕微的情緒變化,在小孩子看來就是想跟她耍滑頭。


    “你必須答應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我以後就不跟你玩兒了。”


    司徒禎回過神來,笑著答應了。


    薛落雁讓馮媽媽走遠一點,確定她聽不見了,才讓司徒禎附耳上來。


    “賀家人欺負我長姐,但是長姐不讓我說,有沒有什麽辦法收拾他們?”


    “有。”司徒禎脫口而出。


    小姑娘頓時眉開眼笑,“我就知道禎哥哥你最有辦法,不愧是我爹最出色最得意的弟子,耶!”


    司徒禎摸摸她的頭,就算是默認了。


    把小姑娘送回房間,他和武安侯夫妻道別,隨後離開侯府。


    長隨方瑞把馬牽到了門口,他一躍上了馬背,像是想到什麽,頓了頓,壓低身子悄聲地道:


    “我讓你安排人去賀家是去保護薛大姑娘的,如果去的人沒用,那就換一個。”


    方瑞嚇得一個激靈,寒氣從脊背蹭蹭蹭的往上冒。


    ……


    “長姐,我找到厲害的人幫你了。”


    一大早薛沉魚就收到自己妹妹派人傳的話。


    看著那幾個歪七扭八的字,無論是內容,還是字體,都讓她頭疼不已。


    雖然曾祖是大字不識,靠拳頭拚下的爵位,但到了爹這裏好歹是讀了些書的。


    怎麽到了薛淮和落落這裏,一個比一個目不識丁。


    指望他們倆讀書,算是徹底沒希望了。


    “姑娘,與陳三姑娘約好的時間差不多了,出發麽?”


    “先過去看看吧。”


    薛沉魚收起那紙條,整理好衣裳往外走。


    ……


    錦衣坊。


    薛沉魚到時,陳麗珠已經先到了。


    依舊是大排場,但好在不像上次,要把其他人拒之門外。


    掌櫃的說了陳麗珠的位置,薛沉魚領著玉竹和秋華就直接上樓。


    雅間門口也沒讓人攔著給下馬威了,一路都很順暢。


    “薛大姑娘果然是守信的人。”陳麗珠吩咐自己的丫鬟退下,便興奮的起身相迎。


    “有個小忙,不知道薛大姑娘方不方便幫忙?”


    她示意薛沉魚身後的玉竹個秋華。


    都到了要屏退左右的地步,薛沉魚也讓玉竹和秋華去門口等著。


    “現在你可以說了?”


    “昨日清溪茶樓有個詩會,你可知道?”


    薛沉魚:“略有耳聞。可我隻念過幾本書,識得一些字,又不會寫詩,陳姑娘找錯人了。”


    “不是,不是讓你寫詩。”


    陳麗珠生怕她跑了,連忙拉住她,“上次我剛在錦衣坊買了最新款的衣裳,可昨日詩會上還是出了醜。我想問你……”


    猶豫了片刻,才說道,“你是如何做到每一身衣裳都把你襯得這麽好看?”


    薛沉魚雖然有心理建設,還是驚訝於她的坦率。


    頓了頓,還是說了那一句,“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當時是聽真話。”陳麗珠為上次自己甩臉子走人感到慚愧。


    他雖然承認自己出了醜,但並沒有說自己精心打扮了兩個時辰,依舊被人嘲笑。


    薛沉魚也沒急著發表意見,隻讓她說說昨天穿的什麽,又問她平日裏喜歡穿什麽料子什麽顏色。


    陳麗珠趕緊把帶來的包袱打開。


    裏麵是一身粉色的軟煙羅襦裙,配的同款的絲帶,還有玲瓏精致的一套頭麵。


    都是時下十分流行的裝扮,放在其他人身上也許都不會太差,但放在陳麗珠身上,就是讓人眼前一黑的災難程度。


    時下一些姑娘生的玲瓏小巧,個子小小的,臉也是小小的,白白嫩嫩的穿這般粉色自然是好看的。


    可陳麗珠不是其他巴掌臉的那種姑娘。


    她的臉更加明豔大氣,皮膚並不是那種白白嫩嫩的,身量也要高一些,而且曲線玲瓏,穿這些軟塌塌又粉粉的料子,就是十足的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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