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最終咽了氣,王大伯的心情五味雜陳。


    “大小姐,還要拜托你照顧小花幾日。”


    王大伯眼神懇切地望著沈秋秋,沈秋秋歎了口氣,抱起王小花。


    “小花,跟我回去吧。”


    王小花茫然點點頭,沈秋秋看了一眼裴玄。


    後者道:“我來處理外麵的事,你帶小花回去吧。”


    沈秋秋帶著王小花回去,讓她睡在自己的床上。


    夜裏,王小花起了熱,許是驚嚇過度,在睡夢中不斷叫著王大伯。


    “爹爹!”


    “爹爹,救我。”


    “阿娘,不要走,你不要出門。”


    王小花一直胡言亂語,沈秋秋看著體溫計上的溫度,39度。


    這樣燒下去不是個辦法,王小花滿頭是汗,兩手抓住了沈秋秋的衣襟。


    “小花,醒醒。”


    “小花,你做噩夢了。”


    王小花緩緩睜開眼,看到的人是沈秋秋。


    “大小姐。”她顫抖著聲音道。


    “嗯,是我。”沈秋秋溫柔道。


    “你剛才做噩夢了吧,你現在有點發熱,得吃些退燒藥才行。”


    沈秋秋端來一杯溫水,手上一片退燒藥。


    “來把這藥吃了。”


    王小花聽話地把藥放進了嘴裏,順著溫水喝下去,沉沉睡去。


    沈秋秋摸著她的額頭,已經不燙了,這才鬆下一口氣。


    這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沈秋秋一夜未睡,見王小花睡得熟,她悄悄走出門去。


    裴玄和幾個漢子還在清掃著院子,這麽多的血跡到處都是,他們隻能先把牆上顯眼的地方洗刷幹淨,屍體都運到山裏埋了。


    “怎麽樣了?”


    裴玄略顯疲憊,血跡混著泥沙滿身髒汙,“差不多了,但院子裏這些泥土地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沈秋秋還是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兒,她扭頭看了一眼房間內。


    “王小花怎麽樣?”裴玄問。


    “受了些驚嚇,發起了熱,現下已經吃了藥睡下了。”


    裴玄點點頭,“待會兒我們和王大伯一起去把王大娘的屍身葬了,王小花那邊……”


    沈秋秋思考片刻,“天亮去嗎?”


    “嗯,王大伯不太想讓王小花跟著,擔心嚇到孩子。”


    沈秋秋眉心緊鎖,“再看吧,看看王小花病得如何了。”


    “她若是想去,你就來找我。”


    沈秋秋去倉庫拿了幾罐王小花最喜歡的八寶粥,又拿了一瓶桃罐頭,一同放在灶台旁溫著。


    不知等了多久,天色蒙蒙亮時,王小花悠悠轉醒。


    沈秋秋聽見了這邊兒的動靜,趕緊到床邊看王小花。


    “感覺怎麽樣?”


    她探手摸過去,額頭已經不熱了。


    “還好,不燒了。”


    王小花抓住沈秋秋的手,聲音虛弱道:“大小姐,我娘呢?”


    沈秋秋頓了一下,正在措辭如何告訴王小花。


    王小花坐了起來,小臉緊繃起來。


    “下葬了嗎?”


    沈秋秋估摸著時間,“應該還沒。”


    “我要去送她最後一趟。”王小花艱難起身,沈秋秋沒攔著。


    隻從空間裏拿出了幾件棉衣,穿在王小花的身上,打開一罐八寶粥。


    “燒了一夜了,喝點粥再走。”


    “你在這等著,我去找你爹和裴玄,讓他們一會兒帶上你。”


    王小花點點頭,堅強的模樣讓沈秋秋忍不住心疼。


    她走到外麵,找了一圈,沒看見人影,又去敲了裴玄家的門。


    王大伯家和裴玄的住處離得很近,如今外麵已經清洗幹淨,地上一灘水漬,碎掉的窗戶還沒來得及換新的。


    裴玄從裏麵開了門,他的發絲散亂,身上的衣裳已經換過,明顯是沐浴過後補了一覺剛被自己吵醒。


    “王小花醒了,她說想跟著去。”


    裴玄沉默點點頭,“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去找王大伯,一會兒你們多穿些衣裳跟著來吧。”


    “山裏冷。”


    清晨,陽光剛剛從山頂升起,樹林裏的瘴氣還未散盡,一群人出發了。


    王小花一身白衣跟在王大伯的身後,全程一言不發。


    把人葬了,馮叔削砍著木板,刻下字就算是墓碑。


    王大娘就算這麽草草葬了。


    王小花跪下磕了幾個頭,眼圈發紅,身形搖搖欲墜,一副支撐不了多久的樣子。


    她跪直了身板,認真道:“娘,我是不會隨你去了。”


    “你死了這條心吧。”


    王小花攥緊雙拳,恨恨道:“我會好好活著。”


    回去的路上大家一路無言,王大伯抱著王小花,神情擔憂。


    “大小姐,這孩子像是又發熱了。”


    沈秋秋摸摸王小花的額頭,果然又燒了起來。


    “我帶她回去吃藥吧。”


    王大伯拉著沈秋秋的手都在顫抖著,“大小姐,孩子娘雖說也是咎由自取,但還歹也算我一個親人。一個親人出了事兒,王小花可不能再出事了。”


    沈秋秋反手握緊王大伯的手,“放心吧,王大伯,我會日夜照顧王小花,肯定沒事兒的。”


    經過了這一夜,院子裏的氛圍有些低沉,沈老爺悔恨地捶胸頓足,要是他藏好祖上傳下來的地圖,也就不會有後麵這些事兒了。


    裴玄進山的次數更加頻繁了,他擔心會有下一撥人跟著進山。


    三十人還能應付,若是五十人,百人可就難了。


    若他自己倒是不要緊,他們這些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不能不提高警惕。


    王小花病了七天,七天後才從沈秋秋的房間裏出來,脖頸上的傷口已經結痂,還好傷得並不深。


    沈秋秋囑咐阿霞拿來倉庫裏麵最好的幾套衣裳給王小花沐浴更衣後換上。


    “這幾日你就跟著裴楓他們幾個好好玩玩吧。”


    “山裏歲月長,讀書的事不著急。”


    王小花倒是想多讀書,但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意誌力薄弱,裴楓和梁三來找了幾次,王小花就把書放在一旁跟兩個人玩去了。


    這場禍事可把大家都嚇了一跳,馮叔和梁大放牛放羊都不敢向山裏走的太深,還好山上的野草已經全部長出來呢。


    從遠望去,荒山已經變成了青山,陣陣春雨過後,青草不要命地往高長。


    不光夠牛羊吃,山裏人每天都割一些喂雞鴨鵝,不知沈秋秋的雞鴨鵝是什麽品種,很少生病,比之尋常百姓養的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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