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擺擺手,“此事你不必再管。”


    “還請陛下恕罪,臣女在這世間在意的人不多,金花婆婆算一個。”


    喬惜凝視著皇帝,“所以,臣女必須看著王俊傑死。”


    皇帝亦打量著喬惜。


    這是喬惜自被改記憶以來,第一次這樣強硬地跟他說話。


    說明她的確在意周家人。


    在意的人越多,軟肋越多,這是皇帝願意看見的。


    也是得知她和金花婆婆的情分,才有了今日這場算計。


    原本不過是讓王俊傑壞了周家女的名聲,讓周家女難以存活,不得不留在喬惜身邊做個眼線。


    卻沒想到,喬惜對周家人的在意超出他的預判,她竟直接弄死了王源的母親,還要弄死王源的兒子。


    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也讓他有些不好收場。


    皇帝肅容道,“王俊傑此人的確該死,但他是王源唯一嫡子。


    王源是老三的人,你深究下去,得罪老三,等於給老二樹敵。


    惜兒,老二在外受苦多年,朕愧對他,不願他再出任何事。


    這樣吧,朕讓周臨入國子監,那周桃欣便讓她陪在你身邊,待將來有合適的人,再給她尋門好親事。


    至於周家夫婦有了王家的賠償銀,無論是在京城做點營生,還是留在你身邊都可。”


    他口吻像極了一個為兒子事事周全的老父親。


    這本就是他要給周家的安排,如今倒是可以借補償之名,如此,便不會被喬惜疑心了。


    皇帝如是想。


    可他卻不知喬惜是重生之人,早已恢複記憶,故而才能及時識破他的陰謀。


    不過,喬惜深究王家的事,就是為了扒出此事的幕後之人。


    如今確定了,這就是皇帝針對她設的局。


    她的確沒必要再揪著此事不放,便道,“臣女遵旨。”


    但王俊傑的命,她要定了。


    王源表麵是貴妃和三皇子的人,實則是皇帝的人。


    皇帝不信任她,又知她和周家的淵源,才和王源利用周家人做局,想讓周家人成為潛伏在她身邊的眼線。


    她倒要看看,等王俊傑死了,王源是否還能忠心做皇帝的狗。


    又聽皇帝說了些虛偽至極的話,喬惜出了禦書房,便去了太醫院。


    她刁難了曹英一番,將曹英氣得臉紅脖子粗才出地宮。


    皇帝得知此事後,搖了搖頭,“她這是不滿朕對王俊傑的安排,將氣出在曹英身上,氣出了,便不會再胡來了。”


    不過,曹英先前屢次針對喬惜,喬惜若不趁機落井下石,反倒不像她了。


    喬惜可從來不是吃虧的性子,被改記憶後,她也隻是對他這個皇帝好,但並不代表她軟弱可欺。


    皇帝自覺還是很了解喬惜的,便同暗衛吩咐道,“給王源傳個信,讓他安心。


    過兩日朕便會讓人替了王俊傑,再尋個機會讓他去江南上任幾年,等回來,刑部尚書的位置便是他的。”


    這次的計劃被喬惜一通亂拳打死老師傅,搭上了王老夫人,這是皇帝對王源的補償。


    這些話很快傳到王源耳中,王夫人雖高興王源幾年後便能高升,相比未來的榮光,她更擔憂現下,“老爺,我們俊傑當真沒事吧?”


    “陛下金口玉言,自不會有事。”


    王源聲音冷沉,“這孩子被你們寵壞了,等被換了出來,我會送他去江南磨練磨練。”


    真正毫無原則寵著王俊傑的是王老夫人,可看王源鐵青的臉色,她不敢反駁。


    總歸她平日也沒少縱著兒子,誰叫她就這麽一個嫡子,還是險些丟命才生下的呢。


    想到兒子,她又心疼了,“俊傑在牢裏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他哪裏吃過這種苦。


    老爺,您求求陛下,讓他早些將人換出來吧,我今日瞧著那喬惜不是個好惹的。


    還有疆北王府的下人都那麽囂張,那疆北王指不定更是個記仇的,萬一他為了喬惜對俊傑做點什麽,該怎麽辦?”


    她還有一絲擔憂。


    皇帝想要周家成為盯梢喬惜的眼線,便讓老爺設法將周家人引來了京城,入了兒子的學院,再利用兒子刁難周家兄妹。


    這一切兒子是不知情的,都是老爺在暗中推波助瀾,包括今日周家夫婦會上疆北王府,都是老爺的手筆。


    她不樂意讓兒子參與此事,與疆北王府對上。


    可老爺信誓旦旦說,就算喬惜上門找人,兒子也不會出事。


    擔心她阻攔,老爺還特意尋了個由頭,讓她入宮給貴妃娘娘送東西。


    可結果卻是,兒子下了獄,婆母死了。


    喬惜所行與老爺預判的完全不一樣。


    王源一眼看出妻子所想,沉著臉,“她不敢不聽陛下的,陛下不讓她動俊傑,她絕不敢動。”


    而陛下一定會護下他的兒子。


    王源很篤定。


    見妻子偷偷抹淚,他心裏其實也心疼兒子,便又解釋了一句,“俊傑先前做的荒唐事,被陛下知道了,這才想著讓他將功折罪。”


    也就是兒子平日行徑,才更容易讓喬惜相信,周家是真的被欺負了。


    可誰知道,喬惜會那麽剛,竟短短時間將兒子的罪證遞給了大理寺。


    早知道,兒子做的那些事瞞不住,他又何須讓他淌這趟水。


    讓周家成為棋子的法子有很多。


    想到王俊傑在牢裏受苦,他眉眼陰鷙,“明日,我便去見見他。


    等孩子出了監牢,母親下葬,我會給他們報仇的。”


    他要喬惜死無葬身之地。


    喬惜回到疆北王府時,蘇鶴霆已經接了周臨回王府。


    得知是喬惜救了他和妹妹,周臨要來給喬惜磕頭。


    喬惜道,“那便讓他們過來吧。”


    轉頭又對蘇鶴霆道,“我要出去一趟,讓北俏扮作我,你幫我掩護。”


    “你要殺王俊傑?”


    蘇鶴霆一瞬便猜中她心思。


    喬惜頷首,“皇帝不知我有易容術,周家是皇帝預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有他們看著,正好能洗清我的殺人嫌疑。”


    這的確是個好法子。


    但,“大理寺監獄不好進。”


    喬惜勾唇,“恰好我知道怎麽進,不過,我需要蘇鵲的藥。”


    在暗廠五年不是白混的。


    蘇鶴霆在她臉上親了親,“萬事注意安全,我讓人給你喚蘇鵲來。”


    “嫂,你找我什麽事?”


    蘇鵲來得很快。


    喬惜問道,“曹英會一種毒藥,能讓人狀似心悸而死,你可會?”


    蘇鵲一些本事是跟曹英學的,她逃走時還帶走了曹英的醫本。


    喬惜便想問一問,若能順帶捎上曹英那最好不過。


    沒想到蘇鵲還真會,“我手頭就有現成的,嫂想做什麽?”


    喬惜便將今日之事告知於她,笑道,“用這藥殺王俊傑,栽贓給曹英。”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給你拿來。”


    蘇鵲跑得飛快。


    她嫂能悄無聲息入大理寺,都是皇帝這些年打磨出來的,用皇帝栽培的手段,反過來對付皇帝,還能潑曹英髒水。


    蘇鵲想想就覺得爽。


    她拿著藥回來時,喬惜正在給北俏易容,之後又將自己扮作一個不起眼的婢女。


    忙完這一切,周家的人也跟著婢女過來了。


    蘇鶴霆帶著易容成喬惜的北俏去見周家人,而喬惜則跟著蘇鵲以買藥材的名義出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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