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惜眼芒微動。


    烏同和陸江都是曹英派去監視她的,烏同被她殺死。


    在疆北的時候她能讓陸江模仿烏同筆跡,蒙騙曹英。


    但眼下她回了京城,監視她的烏同自然也該回京城。


    他沒有回來,加之曹英又查到林元柏的死與她有關,曹英會懷疑她是意料之中的。


    不過喬惜並不認為曹英有什麽證據。


    否則,曹英直接就將證據呈給皇帝了,而不是在這試探她。


    喬惜麵色平靜,“曹總管究竟想說什麽,我聽不太明白。”


    她朝曹英逼近一步,“曹總管似乎對我很有敵意,我什麽時候得罪你了嗎?”


    曹英死死盯著喬惜。


    喬惜當然得罪她了。


    她的碧香死了,這個女人卻活著回到了京城。


    因為喬惜的挑撥,她也不再是皇帝親信之人,殺她女兒,毀她前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她告訴長寧侯事發真相,想讓長寧侯處理了喬惜,結果長寧侯死了。


    季川也敗得蹊蹺。


    還有她放出去的那些暗子,沒有一個回來複命的。


    她篤定,這裏頭是喬惜在搞鬼,喬惜投靠了蘇鶴霆。


    可,她沒有證據。


    但,她手裏有喬惜在意的人,等於拿住了喬惜的命脈。


    她遲早能讓喬惜萬劫不複。


    曹英倏然笑了,她湊近了喬惜,眼底盡是陰毒,“許久未見郡主,咱家同郡主開玩笑呢。”


    沒有證據又如何呢,喬惜如今回到了京城,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讓她死不過是時間問題。


    曹英很篤定自己有這個本事。


    “雖說你是個太監,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女人,與本王王妃這般說話,實在過於輕浮和失禮,本王不樂意。”


    蘇鶴霆慵懶的聲音從後傳來。


    曹英忙轉過身,便見一容色出挑,身形高大的男子緩緩走開,麵相的確與蘇太後的畫像十分相似。


    隻是這人臉上一道疤痕,此時被宮燈一照,顯出鋒芒,帶著幾分殺伐之氣,似利刃出鞘。


    曹英沒看錯,這利刃很快便應在了她身上。


    蘇鶴霆抬手便是一拳砸在她臉上,曹英什麽都來不及說,半邊臉便在蘇鶴霆的鐵拳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而後又是一腳。


    蘇鶴霆沒有惜力,曹英被他踢到假山的石壁上,再重重跌落。


    她側臉朝地,落地的剛好是完好的那邊臉,在她艱難地抬起頭來時,整張臉已是麵目全非。


    曹英嘴角溢出血來,她指著蘇鶴霆,“疆北王,你……”


    你太猖狂。


    她好歹也是禦前大總管,後宮嬪妃,哪怕是其餘皇子平日對她也禮遇有加。


    蘇鶴霆竟敢在宮裏如此折辱她。


    她……


    她……


    她……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蘇鶴霆閑閑走過去,又是一腳,“本王最煩別的男子靠近王妃,太監也不行,往後離王妃遠著些。”


    那一腳瞧著倒著沒什麽力道,可隻有曹英知道,蘇鶴霆用的是暗勁。


    她的五髒六腑因著這一腳都好似挪了位置,曹英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這裏的動靜很快被人傳到皇帝耳中,皇帝出來時,便見曹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旁邊的宮人想扶又不敢上前的樣子。


    而蘇鶴霆則拎起喬惜,近乎咆哮的聲音,“渾蛋玩意兒,老子跟你說多少回了,挨了欺負要告訴老子。


    在疆北,老子都不曾讓你受過委屈,眼下回了京,認了爹,你倒是出息了,在自己家還能被個閹人奴才給欺負了。


    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早知道你是這般糯米性子,老子就該把你掛在褲腰帶上。”


    皇帝隻見喬惜被拎的腳離了地麵,呼吸困難,又被當眾這般訓斥,不知是憋得還是羞的,她臉色漲紅,眼淚都出來了。


    蘇鶴霆似心下不忍,終是將人放回了地麵,緊緊摟在懷裏,嘴裏卻是不滿道,“你這小混賬,老子遲早要被你折磨死。”


    他身型高大,喬惜又是玲瓏身材,整個人似陷在她的懷裏。


    應是他舉止粗魯,將人抱得太緊,喬惜被他的胸膛堵住了口鼻,呼吸困難,她在盡力掙紮。


    可蘇鶴霆這個莽漢,卻毫無察覺,還道,“乖一點,不許鬧小性子。”


    皇帝突然對喬惜生出一丁點的憐憫。


    也怕他費心培養出來的暗廠指揮使,就這樣被蘇鶴霆這個粗心的給憋死在懷裏了。


    忙道,“你再不放開她,她隻怕要窒息而死了。”


    蘇鶴霆這才反應過來,忙鬆開了人,雙手掬著喬惜的臉,“讓老子看看,有沒有事。”


    喬惜淚眼朦朧,臉上又是氣又是惱,還有羞,她用力推開蘇鶴霆,捂著臉跑了。


    蘇鶴霆不解其意,“你這小東西,就隻敢跟老子橫,老子遲早扒了你的皮。”


    說罷,便同皇帝道,“父皇,兒臣去瞧瞧,這娘們又是鬧什麽別扭,兒臣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


    皇帝無語。


    喬家雖是武將之家,卻也是世家大族,對子女教導素來規範。


    後麵喬惜又養在太子那個老古板身邊,不說是女子典範,也是知書達理,體麵之人。


    蘇鶴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她摟摟抱抱,又說出那番言語,喬惜得有多厚的臉皮還能繼續留在這裏,叫人看笑話。


    這個粗野漢子,竟一點不知女兒家心思,隻當喬惜是在鬧別扭。


    當真是……粗鄙不堪。


    皇帝心裏對這個兒子實在瞧不上,但到底是在蘇鶴霆大步離開前,嗬止了他,“回來,同朕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蘇鶴霆隻得停了腳步,指著地上的曹英道,“那個太監,他竟敢調戲惜兒。”


    皇帝眉心微跳。


    曹英是女子,如何會調戲喬惜,隻怕是有內情。


    “她如何調戲的?”


    蘇鶴霆氣哼哼的,“前頭不知她和惜兒說了什麽,惜兒很是不開心的樣子。


    兒臣來時,隻聽得這死太監說,她和惜兒開玩笑。


    他一個奴才,同主子開什麽玩笑?


    還湊得那麽近,兒臣瞧他的臉都快貼上惜兒的了,樣子猥瑣至極。


    兒臣是男人,怎能任由別的男人這般輕浮自己的女人。


    所以,兒臣就沒忍住,打了他。”


    皇帝臉色微沉。


    曹英自然不可能調戲喬惜,但她也不會無緣無故接近喬惜。


    皇帝想到了林元柏的事。


    長寧侯本就算不上聰明之人,也沒勢力在宮裏查到真相,極有可能是曹英將真相告訴了他。


    為的自然是讓長寧侯針對喬惜,曹英對喬惜有怨,皇帝早已看出。


    但這也是一種製衡,故而,他沒有多加理會,隻限製曹英別讓她幹擾喬惜的行動。


    眼下看來,曹英不隻是幹擾,隻怕做的還不少。


    既然她盼著長寧侯殺喬惜,那不可能什麽助力都不給,那紅玲,甚至春風樓隻怕都與她有關,還有她隱瞞玉蟬一事。


    皇帝眸色晦暗地睨向了地上的曹英。


    若她真的背著他在京城豢養死士,那當真是該死。


    蘇鶴霆見他不語,便有些不安的樣子,“父皇,兒臣是不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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