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吳公公忙起身扶他,餘光不由瞥了眼那畫像。


    長得極好看,偏女相,但既不像皇上,也不像皇後,也沒和皇家或周家哪個人容貌相似,應不是二皇子。


    可皇上的反應這麽大,吳公公又有些摸不準了。


    他能清晰地聽到皇帝激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氣聲,但他深知伴君如伴虎,不敢多看,更不敢多問。


    忙垂眸斂神,將皇帝扶坐在椅子上,便躬身退到一邊,大氣不敢出。


    皇帝此時壓根沒留意吳公公,他眼睛死死盯著手裏的畫像。


    臉上有不可置信,又似哭似笑,隨後又似陷入回憶,神情怔怔。


    良久,他起身出了禦書房。


    吳公公跟在他身後,見皇帝腳步虛浮,打著十二分的精神留意著,生怕皇帝一個不小心摔了,他也跟著倒黴。


    一路提著心跟著皇帝到了奇華殿。


    奇華殿是皇帝做皇子時居住的宮殿,他登位後,封生母蘇昭儀為蘇太後,這奇華殿便也被他用來供奉蘇太後。


    皇帝抬手示意吳公公不必跟著,自己邁步入了殿。


    沒一會兒,殿內伺候的宮人也都紛紛退了出來。


    吳公公心頭迷惑,不知皇帝看了疆北王的畫像後,為何要來蘇太後這裏。


    難道,那疆北王真是二皇子,長得像蘇太後?


    見皇帝許久沒出來,吳公公想,沒準還真是。


    傳聞蘇太後相貌極美,因而以宮女之身入了先帝的眼,頗得先帝歡喜。


    可惜紅顏薄命,生下皇上沒幾年就死了,但也死在了先帝最惦念的時機,連帶著先帝對皇帝這個兒子也多了幾分在意。


    也因此為皇帝的帝王之路奠定了基礎。


    這人啊,還真是命。


    若蘇太後多活幾年,沒準就被先帝厭倦了,皇上就未必是如今的皇上了。


    再度意識到自己想了不該想的,吳公公忙暗暗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真是活膩歪了,腦袋都懸褲腰上了,竟還有心思胡思亂想感慨別人的命運。


    他剛收回心神,就見皇帝抱著一幅畫卷出來,又往鳳儀宮方向走去。


    到了鳳儀宮,依舊是所有人守在外麵,皇帝在皇後靈位前,緩緩展開蘇太後的畫像。


    這畫像還是他小時候想娘想的哭,先帝給他畫的,隻不過後來他被記在當時的皇後名下。


    擔心在殿中掛生母的畫像,會惹得皇後不快,便收了起來,隻敢夜裏偷偷看。


    之後他長大了,對母親的思念也逐漸淡了。


    繼位時,當時的皇後成了太後。


    為彰顯他對太後養恩的感激,雖給生母也封了太後之位,並供奉在奇華殿,這畫像卻是一直沒掛出來,而是收在了奇華殿的暗室裏。


    眼下,他將蘇鶴霆的小像放在蘇太後畫像旁邊。


    問皇後靈位,“你看看,他們是不是很像?”


    若吳公公在,定會驚叫,天哪,這兩人不說十成像,起碼也有八九成像了。


    若說有什麽區別的話,便是眼睛不同,還有男女之別了。


    可惜,吳公公在門外守著,皇後的靈位也回不了皇帝的話。


    皇帝手指輕撫蘇鶴霆的小像,自問自答,“除了眼睛隨了你,其餘都像極了他的祖母。


    當年,朕帶你拜見母後畫像時,你曾說將來我們也要生個長得像母後一樣好看的小公主。


    如今,看了他的容貌,朕信了你當初所言,他的確是朕的孩子,若不是朕的孩子,他不會長得這般像朕的母後。”


    他手指落在蘇鶴霆臉上的疤痕處,沉默良久,繼續道,“我們有了容貌像極了母後的孩子,雖不是公主,但皇子朕亦會歡喜。


    可他剛出生就被朕丟進了深山,朕當時是盼著他死的,如今亦不可能與他父慈子孝,但朕會接他回宮。


    你先前總是怪朕,可若不是你婚後與有別的男子有染,朕怎會疑心他不是朕的血脈?


    害他的不是朕,慧月,害他的是你,是你這個不檢點的母親,你不止害了他,也害了太子。


    還害得朕對親子下手,慧月,你總說朕會有報應,可今日朕瞧著真正會得到報應的是你。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在哪嗎,等他回了宮,你是不是也會現身,你一定會的,慧月啊,朕等著看你得到報應的那日……”


    鳳儀宮外。


    一太監暗暗打量著緊閉的殿門,等了片刻,繞去了奇華殿,從奇華殿出來後,便去了太醫院。


    約莫一個時辰後,一年輕的禦醫便出現在了梁時麵前,將從太監口中得知的皇帝舉動,一五一十告知了梁時。


    這些人都是曾得太子恩惠之人,如今雖不知太子還活著,卻都攢著一口氣為太子報仇。


    他們不懼生死,梁時卻不想他們過早暴露,平白丟了性命。


    聽完禦醫的話,梁時叮囑道,“我知道了,你們行事切記小心。”


    待禦醫離開後,他眉頭漸漸攏起。


    主子是二皇子一事,傳來京城已經不少時日了,朝中和宮中情況,他雖知道得不詳細,也能打探一二。


    皇帝最近心情都不好,可今日為何先是去了蘇太後處,又在鳳儀宮久久不出?


    這與主子是否有關?


    梁時琢磨片刻,沒理出關鍵來,便決定將事情如實報給主子,主子腦子好使,應能參透其中關聯。


    隻是,還不等他的信發出去,又聽得說,宮裏突然出動了大批禁軍。


    在宮裏做暗衛十幾年,梁時一下子就想到了,這是要出大事。


    便做了裝扮,親自出門查看。


    而宮裏,皇帝從鳳儀宮出來後,便命禁軍立即出宮捉拿老禦醫杜英發。


    杜老禦醫已近七十,早已榮養天年。


    原先身子一直硬朗,前些日不知怎的突然病倒,他是被禁軍抬進宮的。


    皇帝看著眼前一臉病容的老人,問道,“杜英發,今日朕再問你,二皇子究竟是早產,還是足月生產?”


    杜英發醫術精湛,很得皇帝信任,加之在太醫院一輩子,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平日沉穩異常。


    今日卻是從禁軍上門那一刻,便嚇得發抖,如今聽了皇帝這話,更是抖如篩糠。


    皇帝看他這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年你對朕撒了謊,二皇子是早產,你卻告訴朕,他是足月生產,故意錯亂皇後有孕的時間。”


    他信任這人幾十年,可這人竟早就背叛了他,他前些時日突然生病,是因為得知二皇子還活著,擔心自己做的事瞞不住,嚇病了吧。


    皇帝緩緩走下台階,行至杜英發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說,你背後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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