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東眼底劃過一縷難以捕捉的暗色。


    許願說的沒錯。


    更讓他失落的是許願的反應。


    不是冷漠嘴硬也不是慌亂生氣,而是無比的平靜。


    就好像在對一個不熟的人一樣,是友善清醒的,沒有任何複雜的感覺。


    “走吧。”


    樊振東斂了斂神色,帶著許願往車方向走去,兩個人並排而行,路燈拉長身影。


    許願一直看著車窗外麵默不作聲。


    樊振東把暖氣開到最大,安靜的車裏隻有呼呼輕響起的空調聲。


    許願的臉頰因為缺氧一邊變得紅彤彤,她有些呼吸難受的解開領口的扣子。


    樊振東注意到她的動作。


    “是不是太熱了?”


    “還好。”


    比起車裏的溫度,讓許願感到不舒服的是麵前一排整齊擺放的玩偶。


    許願不懂,樊振東為什麽還不把這些裝飾撤掉,讓她看了就覺得有些不悅。


    到底是誰分手這麽久還留著前女友布置的東西啊。


    樊振東目視前方卻突然伸過手背貼在許願的臉上。


    許願呆愣在那裏,樊振東還在給她測探著溫度,手心手背來回切換輕蹭著。


    柔軟的觸感讓樊振東舍不得放下。


    “上課好玩嗎?”


    樊振東突然問著許願,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了解過許願的日常了。


    他甚至連許願做的蛋糕都沒吃過了。


    “好玩!”


    許願突然變得興奮起來,她說著自己新學會的甜品名字,還給樊振東翻出照片看。


    “我最喜歡有巧克力的課了,可可粉好甜膩哦!”


    “我有學法國一個傳統的酥皮撻,每次烤出來教室都香噴噴的!”


    樊振東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他真的太懷念這個感覺了。


    以前許願都是這樣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每天發生有趣的事兒。


    “這個不是普通的地瓜。”


    許願的表情認真的不行。


    “是加了香草奶油和蜂蜜的,你肯定很喜歡吃!”


    許願信誓旦旦的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馬上閉上了嘴巴。


    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來回翻動著照片,車裏的熱鬧突然歸於沉寂。


    許願滑動到一張她捧著草莓蛋糕和寧澤濤的合照。


    雖然被她劃過去了,但是還是被樊振東餘光看到了。


    寧澤濤就站在許願身後,許願假裝張嘴要吃蛋糕,寧澤濤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雙手撐著桌子。


    “許願。”


    “他……”


    樊振東停頓了一下,還是換了個話。


    “他們和你相處的好嗎?”


    許願當然知道樊振東到底指的是誰。


    “挺好的,他挺成熟的。”


    許願一說完車裏又陷入了沉默,她隱約發現樊振東車開的方向不對勁。


    “我家在前麵,你開左邊幹嘛?”


    “看錯了,這邊開了條小路,過去也挺近的。”


    許願懶得拆穿他的謊言,明明直行都看到她家的小區了,非要繞個路。


    樊振東開到一半又停車。


    “有家咖啡店哎,你要不要喝?”


    “不喝,晚上睡不著啦。”


    樊振東解開安全帶,看著許願一動不動。


    “那你陪我去買一下嚒。”


    “不去,很冷。”


    樊振東直接按開許願的安全帶,拉著她非要下車。


    許願被他拽著走,煩死了。


    “你到底回不回家了?”


    “你好磨蹭啊。”


    就這麽十分鍾的路程愣是要被他拖到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才行。


    樊振東點咖啡的時候,許願蹲在櫃台旁邊逗小貓。


    樊振東付完錢也彎下腰看著許願,他看了一眼小貓又把目光轉向了許願。


    “你沒帶荷包蛋回來嗎?”


    荷包蛋:喵喵喵?你終於記起我啦?


    許願摸貓的手一頓,瞬間心氣不通。


    她抱起貓咪在懷裏站起來,轉過身體背對著樊振東。


    “寧澤濤把它養的白白胖胖的。”


    “他不想讓貓坐飛機來回折騰。”


    樊振東被嗆的死死的,抿緊嘴巴握緊拳頭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店主把咖啡遞給樊振東的時候,還把兩個穿著中式衣服的一男一女小玩偶送給他。


    “祝你們新年快樂!”


    “謝謝。”


    樊振東回到車裏就把那個女生的給許願。


    “你的。”


    “我不要。”


    “為什麽?”


    “你說為什麽。”


    許願淡淡的轉過頭,連詫異的目光都沒有了。


    樊振東努努嘴低頭看著手裏的一對玩偶,把他們放到了收納盒裏。


    許願到家以後就被樊振東拉住,他探過身子從後座上拿過一個禮盒。


    “給你的。”


    “我不要。”


    “你先打開看看!”


    樊振東被許願氣死,給什麽東西就不要不要,看都沒看,不要不要。


    他都要氣的說rap了。


    許願掀開盒子,裏麵擺著她喜歡的那個牌子新款的粉色圍巾和帽子手套。


    樊振東早就準備好了,就算不知道能不能見到許願,他也想買給她。


    一直擺在車上。


    許願沉默了幾秒,又把包裝紙輕輕蓋了上去。


    “謝謝你,但是我已經有了。”


    樊振東以為這是許願拒絕的措辭,趕緊著急的說道。


    “你肯定喜歡的!你戴肯定好看!”


    “我真的有,樊振東。”


    許願無奈的打開手機,拿出照片舉到他麵前。


    寧澤濤已經買給她了。


    樊振東看著寧澤濤自拍裏露出戴著圍巾在低頭看菜單的許願,眼睛不可置信的眨動了幾下。


    原來……在樊振東看不到的地方,許願和寧澤濤的日常生活也很開心。


    就和他以前一樣。


    原來許願和誰都可以很好。


    許願把包裝重新弄好,放到兩人中間的扶手上。


    “你……要不送別人?”


    許願說完也不知道這句話對不對,但是她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學完還回國嗎?”


    樊振東低著頭一直沒吭聲,半晌才開口。


    許願答非所問,避開了這個問題。


    “今年奧運會一定加油!”


    樊振東抬眼凝視著許願,軟乎乎的黏聲問道:“你會來看我嗎?”


    許願咬著嘴唇,樊振東抓住她的手。


    “你說過你會看我拿到獎牌的。”


    樊振東的眼睛濕漉漉的,透露出委屈柔軟的樣子,讓人無法拒絕。


    “會的,我會去看你。”


    許願鬼使神差般的說出樊振東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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