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枯葉輾轉飄零落在了地上,除了桂花。


    體育局裏種了很多桂花樹,掛在枝頭上,層層疊疊的淡黃色花朵,優雅漂亮又清香。


    許願和繁正咚咚晚上吃完飯,一起走在路上。香氣四溢,桂花香濃鬱而純淨的氣味彌漫在空中。


    “真香!我喜歡桂花味,香甜濃厚但是不刺鼻。”許願蹦蹦跳跳到旁邊的桂花樹下,把手搭在一枝樹枝上和繁正咚咚說著。


    “但是每年隻有這麽短暫的時間有。”


    “廣東有可多桂花了,我們還有桂花園。”繁正咚咚嘴角上揚的看著許願。


    “廣州冬日裏麵的空氣都是桂花香,各種品種的桂花,一直可以持續到差不多3月。”繁正咚咚取下一小簇桂花,眼角含笑的把它別在許願的耳朵上麵。


    米粒似的小花蕊有幾個掉落出花托,粘在許願的碎發上麵。


    “真的嗎?那廣州人民也太幸福了吧!!”許願轉身抬頭聞著樹枝垂落下來的桂花,用力的要把xiang味聞進身體裏麵。


    繁正咚咚趕緊拿出手機給許願拍照,放大的鏡頭裏麵隻有許願閉著眼睛的側臉和落在她鼻尖的金燦燦花蕊。


    “給我看看!”許願等待了一下以後馬上跑過去看著他給她拍的照片。


    “沒想到你會主動拍照了哦~”許願趴在他的肩膀上,打趣著繁正咚咚。


    “你再過去,我再給你照幾張!”繁正咚咚露出可愛的牙齒,笑容燦爛。


    輕輕搖晃著樹枝,桂花紛紛落下,許願的頭頂和身上都是細碎的小花蕊。


    她抬頭看著,忍不住閉上眼睛雙手張開感受這一刻。


    擁有主動給自己照相的人,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


    不是主動說,你快給我照一張。


    而且他說,好看,我給你照下來。


    被惦記的人,更幸福。


    秋天真是浪漫的季節,微風拂過,空氣香甜,連踩過桂花的鞋底都是香的。


    時間就像被上了發條,不停歇地往前麵趕去。繁正咚咚每天都在積極訓練,休息的時候都會和許願呆在一塊。


    兩個人會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手拉著手散步。


    有時候也會一起去體育館看比賽。


    周末的時候去外麵吃一頓火鍋烤肉。


    年底將至,他連軸轉的去外麵參加比賽。


    11月參加全國乒乓球錦標賽,決賽贏了鞍山小馬,男雙決賽又和許大蟒搭檔贏了龍獒。


    後麵又在科威特和瑞典的公開賽拿到了兩枚男單金牌。


    許願:男朋友外出工作很努力,我給他努力研究好吃的。


    聖誕節的氛圍越來越濃鬱,北京商場早早就開始裝扮起來,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聖誕老人和聖誕樹。


    局裏是不允許過聖誕節的,但是許願和小棗她們女生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熱烈的討論著聖誕節要去哪裏玩。


    許願太喜歡聖誕節了,她以前每年都會和好朋友一起過聖誕節,五彩繽紛的裝飾和聖誕花環,伴隨著歡快的音樂,讓人充滿期待。


    從12月的開始,許願就無比期待著聖蛋節的到來,它帶來的幸福感是所有節日都不能比的。


    而且這是她和繁正咚咚在一起的第一個聖誕節。


    “許願,你們蘋果夜去哪過?”劉詩雯趴在床上看著正在拆快遞的許願。


    “24號是禮拜三哎!不知道隊裏是不是還要晚訓!”許願拿出新買的紅色發夾放在頭上比劃著好不好看。


    “姐,我買了好多你挑兩個唄。”


    劉詩雯跳下地和許願蹲在地上挑選著發夾,她們兩試戴著照鏡子看。


    “我真不懂,怎麽中國人就不能過聖誕節了!”


    其實別的隊裏都還好,乒乓管的最嚴,一到12月,別的隊裏都熱熱鬧鬧,就他們不能嘻嘻哈哈的。


    劉詩雯小聲嘀咕著,隊裏沒有節日氣氛就算了。


    雖然隊裏三令五申的,但其實大家都會偷偷出去玩,隻不過請假特麻煩。


    大家都要協商好,分批兩天請假出去玩。


    “我偷偷問過指導了,24號請假了25號就不能請了。”


    小棗和許願說著:“而且我看他們都想請24號,你趕緊和繁正咚咚說一聲,讓他去請jia。”


    “我已經和藏獒請好了,你也抓緊,不然等下請 假的人多了,繁正咚咚就出不去了。”


    許願震驚的看著劉詩雯:“那豈不是隻能玩一天!我還想玩兩天!”


    “還兩天,你想得美,有一天都不錯了。”小棗敲敲她的腦袋。


    第二天中午吃飯,許願看著外麵的人不多了,趕緊溜到繁正咚咚對麵。


    咚咚大王看著她神秘兮兮的樣子,許願每次講事情都和要講大八卦一樣。


    “小棗姐和我說了,24號和25號隻能請一天,她和藏獒哥都請好了,讓你也快點去請 假。”


    咚咚大王嘴巴塞的滿滿的炒飯,一臉迷茫的看著許願,嘴裏含糊不清:“那到時候直接請不就好了。”


    他不太理解,因為他從來沒什麽大事都不太會去請 假,和許願都是正常的休息時間一起約會。


    “他們都想請24號,等下人數多了就隻能請25號了。”許願眉毛飛起來,焦急的和他說著。


    “那就是我隻能和你出去一天嗎?”咚咚大王憂鬱的含著兩團飯,看著許願。


    “對呀,我們過平安夜,然後25號汪汐說她要從浙江飛北京來過聖誕節。”


    “那我陪她在北京玩,你好好訓練吧。”許願用手指輕輕敲著繁正咚咚的手背。


    “許願!人跑哪去了!”許大富的聲音從內廚傳出來,她嚇得趕緊從座位上起身往裏麵跑。


    她不忘囑咐著繁正咚咚:“記得吃完飯就去請 !記得啊!千萬記得啊!”


    繁正咚咚給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讓她放心。


    下午劉導集合訓話,講了下午的安排。


    繁正咚咚小心的挪步到他麵前:“劉導,我想24號晚上請個假。”


    “你什麽事?”劉導拿著文件夾看著他。


    “……”咚咚大王抿著嘴巴,肯定不能說出去玩啊。


    “出去過節吧?”劉導在文件夾上寫寫畫畫的,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


    咚咚大王低頭扣著手不敢應答。


    “去吧。”


    劉導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他知道繁正咚咚很乖,又正是愛玩的年紀,出去玩就去吧,他又不是許大蟒。


    “謝謝劉導!”咚咚大王驚喜的抬頭,剛剛劉導問話的氛圍真是夠擔驚受怕的。


    劉導看著咚咚大王甩著胳膊一蹦一跳離去的背影,無奈笑著搖搖頭。


    晚上咚咚大王送許願回宿舍的時候告訴她請好假了,許願開心的計劃著那天要穿什麽衣服了。


    “你穿黑色的嗷,你不是有個黑羽絨服嗎,你穿那個,我要穿黑色的牛角扣大衣!”


    “那我穿啥褲子?”


    “黑色運動褲就行。”許願伸手揉著繁正咚咚的臉,一股桂花的清香飄進他的鼻子。


    “桂花味?”樊繁正咚咚微微驚訝的看著許願,許願看著他可愛的一笑。


    伸出手捂住他的鼻子:“我新買的護手膏!箱不箱”


    繁正咚咚拽住她的手:“讓你戴手套你怎麽不戴,手這麽涼!”


    “重點不是這個!你快說香不香!”許願急的跺著腳,她想讓繁正咚咚誇她。


    “箱!沒想到12月還能聞到桂花箱。”


    繁正咚咚一隻手就可以握住許願的兩隻手,他用手心的溫度傳遞給她。


    “我想讓你一直聞到桂花香。”許願眼睛彎彎,輕輕皺起鼻梁看著繁正咚咚。


    他從小在外麵打球,一年在家的時間左不過一個過年,偶爾隊裏要集訓過年也不回去了。


    北京的桂花開了,也隻有最多一個月的時間,不似廣州的桂花香味時間久。有時候早上聞著花香醒來,去訓練的路上湧入鼻腔,他都會忍不住猛吸。


    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在廣州的日子,他小小的一個人放學坐著公交車去體校的路上,他喜歡把窗戶打開,清風徐來,桂花香氣陪伴著他一路向前。


    從學校門口到體校,坐公交車都要1個小時,中間還要換乘公交,下了車還要再走一段路才可以到體育館。


    9歲的繁正咚咚每天都是一個人去,一個人回。


    晚上7點多訓練完,8點多到家還要先把煮飯的按鈕打開,等著爸爸媽媽回來燒飯。


    然後吃飯、寫作業,衣服都沒有空洗。


    教練問過咚咚大王,為什麽他的衣服總是黑黑的,比別人的衣服顏色深很多。


    他說:“文叔,我沒辦法。”


    “晚上回家後時間緊,校服放在盆子裏隨便洗兩下就晾起來了。”


    但是繁正咚咚很少會去提小時候的辛苦,有時候一句話就帶過了。


    有著隻是新聞的報道和從別人那裏聽說的。


    許願從小就在北平長大,按部就班的上學,許大富和魏女士對她都很好,家族長輩寵愛她,雖不是大富但是衣食無憂自由自在,沒吃過什麽苦。


    她從小一直到初中,魏女士都會每天去接送她放學和課外班,許願不理解為什麽她媽媽為什麽每天都接她,她當時甚至非常羨慕那些因為家裏大人太忙了或者在外地而要一個人上學,可以直接給錢在外麵吃飯的同學。


    後麵她強烈抗議,她才能和同學一起放學。


    可是長大以後才知道那是對於一個小孩來說最渴望的愛。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羨慕別人的生活,大家總不滿意自己的生活。


    許願聽到9歲的繁正咚咚每天花在路上的時間都要3.4個小時,她一想到繁正咚咚背著個大書包坐公交車,無論樊正東是多獨立堅強,就算他現在已經長大了,還是會忍不住共情到小時候的他。


    心疼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發自內心的心情。


    就算繁正咚咚早就不在乎了,覺得已經過去的事情,是他自己選擇的路,無怨無悔。


    可是許願先替他心碎了,愛是許願開始心疼他不在意的童年辛苦。


    大家都說繁正咚咚從小背井離鄉,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放棄了多少東西,他一個人照顧自己,所以不挑食,沒有不愛吃的東西,很好養活,能吃飽就行。


    為了保護手,盡量不打籃球,教練說打遊戲影響手的靈活度,他就真的不打了。


    練球結束後的訓練日記能寫整整七篇,比教練寫的都多。


    為了多練習一會,每天提早1小時到球台,撒嬌說自己剛到,為了多總會球台。


    他快比賽的時候會從早上6點鍾一直練到晚上10點,而且休息的時候不看手機,也隻是吃吃東西補充能量,和旁邊的人說笑。


    有的時候,許願坐在最隱蔽的角落默默看著他汗水濕透了衣服,看著他發狠的不斷練球,看著他沒接住球的時候沮喪的樣子。


    繁正咚咚是一個非常好的人,沒有人不喜歡他。


    有目標,自律,性格開朗坦蕩,大家願意和他交心,訓練認真刻苦。


    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用心和成熟,一步一步踏實地邁向自己的目標。


    還好,他是隊裏在愛裏長大的繁正咚咚。


    雖然他年紀小,但是大家都願意帶著他一起練球,大家都忍不住逗逗他。


    他從小就獨立,不像別的小孩一樣咋呼。隻是會黏糊糊的貼著人撒嬌。


    許願一直覺得愛是本能無師自通。


    愛就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反應,喜歡一個人的反應是壓製不住的,總會變著法子讓對方感受到。


    愛一個人在這段關係裏麵怎麽會留白呢?


    許願會在擔心咚咚大王出去打球的時候零食有沒有帶夠,會擔心他受傷,會想要給他做更多好吃的東西,會想著買他喜歡的桂花味的護手膏。


    繁正咚咚會擔心許願的手冷不冷,會擔心她一個人外麵安不安全,會看著漂亮的首飾就忍不住想買給她,會出去比賽也會想著給她帶好吃的。


    所以許願想讓繁正咚咚兒時記憶的桂花箱味留存的久一點。


    “以後,不止廣州有桂花香了。”


    許願從繁正咚咚手裏抽出被他捂熱的手,她眼睛亮亮的,用食指和大拇指輕輕的揉著他的耳朵。


    許願和繁正咚咚對視著,她的目光深邃而溫柔,許願聲音輕軟,溫暖又安慰的飄進繁正咚咚的耳朵裏。


    “以後北京也會一直有桂花香。”


    下一秒,目光溫柔似水,眼神直勾勾凝望在許願臉上的繁正東俯下身——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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