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大的霓虹燈光點綴著天際線,熠熠生輝。


    時間越晚街道上的人越多了,街頭巷尾,燈火輝煌。


    許願和汪汐走在街上,汪順和寧澤濤跟在後麵。手機不停的在包裏振動著。


    許願掏出來一看是樊振東打電話來了。


    “喂~你休息了嗎?”許願接起電話柔聲說著。


    “沒有呢,我們剛剛看完錄像回放,許昕哥去接受治療了,我就給你打個電話。”樊振東咀嚼著東西聽著電話裏傳來喧鬧的聲音,“你還沒回去嗎?”


    “嗯,我和汪汐還在逛街,我給你買了衣服,等過兩天你來試試,你在吃什麽呢?”許願笑著拿起手裏的袋子看了看。


    “我點了星爸爸,有點幹巴,我等下要再去食堂看看有什麽能吃的沒有。現在這麽晚了,你要早點回去。”


    “沒關係,汪順和寧澤濤在呢,兩個男生跟著我們沒關係的。”


    “寧澤濤也在?”樊振東皺了皺眉頭。


    “對呀,汪順想吃烤肉,他就和寧澤濤一起來了。”


    “嗯,那你們女生一定要和他們待在一起,等下結束讓他們送你回去。”樊振東不厭其煩的叮囑許願注意安全。


    許願溫柔的說:“知道啦,你也要注意不要受傷,後麵還有比賽。”


    等到許願掛了電話,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汪汐替寧澤濤搖了搖頭:沒救,人家感情牢固,報備清晰。


    “汪汐,我們去吃鯽魚餅吧!”許願看著不遠處的巨大鯽魚餅圖案,拉著汪汐就過去了。


    等拿到鯽魚餅,許願就舉在自己臉旁邊,汪汐開心的給她拍照錄像。


    許願拍照的感覺後麵有個男的要過去,她就側身讓了一下,同時她非常不適的感覺自己的腿被碰到了。


    但是她忍住了,覺得可能自己想多了,隻是後麵的人過去的時候碰到了。


    過了幾秒鍾,她感覺有一隻手摸著她的大腿內側,她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回頭去看是誰。


    一個瘦瘦的戴著眼鏡背著雙肩包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倒是人模人樣的。


    “你有病吧!你摸我腿幹什麽!”許願忍不住用力把鯽魚餅砸在他臉上。


    汪汐一看情況不對馬上呼喚不遠處在看東西的汪順和寧澤濤。


    汪汐衝到許願身邊,許願大聲的用韓文對著男人說道:“你這是性騷擾!”


    “你有證據嗎?我隻是不小心碰到了!”男人一臉你能拿著我怎麽樣,攤開手挑釁著許願。


    寧澤濤衝過來用力抓著男人的領子把他抵到了牆上,汪順在後麵拉著他。


    “向她道歉!”寧澤濤用英語大聲喊著。


    沒想到不知道從哪裏出來了一個男人的同伴,他推搡著寧澤濤和汪順。


    4個人馬上推撞著,寧澤濤和汪順的身高優勢讓那兩個男人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他們把矛頭對準許願。


    “你自己穿著短裙!我不小心碰到有什麽辦法?”


    “西八!你手指都摸到了!我穿短裙是我的自由!不代表你可以性騷擾我!!”許願一瞬間回憶起剛剛惡心的觸感,氣的渾身發抖。


    寧澤濤直接就一拳打向男人臉上,矛盾升級,旁邊的人看到寧澤濤打人也馬上揮起拳頭。


    汪順就上去拉架,周圍圍觀的人都發出了陣陣驚呼。


    人群裏麵好像有人認出了寧澤濤,有一些china、swimming的單詞斷斷續續傳了出來。


    許願看著混亂的場麵,一瞬間恢複了理智:亞運會,中國運動員。


    她馬上四處張望著,看到遠處的發著紅藍亮光的巡邏警車,她和汪汐說:“你去叫巡邏員來。”


    汪汐愣了一下,跟著許願的目光看過,馬上懂了跑過去叫人。


    下一秒,許願衝到了寧澤濤麵前,她用力的抱著寧澤濤的胳膊往後退:“不能打!你會被禁賽的!”


    寧澤濤和汪順一聽瞬間愣住了,許願馬上衝到他們中間,對寧澤濤說:“你要上新聞嗎!離這裏遠點!”


    汪順反應過來拉著寧澤濤就走,寧澤濤不肯走,汪順看見不遠處的汪汐帶著巡邏民警來了,他低聲說道:“你想被禁賽嗎!?”


    趁著寧澤濤愣神的時候,汪順趕緊拉著他走了。


    那兩個男人看著巡邏民警來了,轉頭就想跑,許願和周圍的好心人馬上堵住他們。


    等到警察到了,許願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她馬上對警察描述了男人的騷擾。


    男警員簡單聽了一下就呼叫著對講機,那兩個男人不時想要逃跑,兩個警察緊緊按住他們。


    過了一下,來了一個女警員,她馬上安慰許願,讓她再對她說一下發生了什麽。


    那個男人還在不停的大聲喊著是不小心碰到的,許願沒有證據。


    許願狠狠的盯著他:“沒有證據?”


    許願叫汪汐拿出手機,汪汐打開手機給許願。


    許願點開汪汐給她拍的拿著鯽魚餅的視頻,放大到她的腿上。


    點擊播放能夠很清楚的看到一雙手伸過來,來回摩擦著她的腿,還有照片也都清楚的拍到了他的手指頭,完全不是誤觸。


    那個男人沒想到許願竟然有照片視頻記錄了下來。


    馬上神色慌張喊著對不起,讓許願饒了他,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許願懶得聽他狗叫,把照片和視頻發給女警。


    因為她表示自己是中國人,還有同伴在等她,去警局不方便。所以女警現場就讓她填寫了調查書(時間地點過程)。


    然後男警押著猥瑣男就去車上了,女警讓許願簽完字,又安慰了她幾句,就讓許願和汪汐走了,許願和汪汐向她道謝著。


    周圍的人群也早就散開了,許願和汪汐撿起在地上的袋子。


    汪汐給汪順打電話問他們在哪裏,旁邊的許願好像提著的一口氣瞬間消失了,整個人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靜靜等待著。


    汪順和寧澤濤很快就趕過來了,汪順讓汪汐檢查一下東西有沒有損壞。


    其他的都是衣服還好,許願打開裝滿周邊的袋子,裏麵都被踩爛了,斷的斷,碎的碎。


    許願平靜的看了一眼關上了袋子,汪汐在旁邊難過的看著她:“全壞了。”


    許願坐在台階上和汪汐說:“我累了,我想回酒店了。”


    因為許願和汪汐不住在一起,所以他們決定汪順送汪汐,寧澤濤送許願回去。


    汪汐傷心又擔心的抱著許願:“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們回國見,給我發消息。”


    許願點點頭,和她告別。


    回去的路上,許願一句話也沒說,她打開窗戶看著外麵。


    風不停的吹亂著她的頭發,頭發絲在她臉上胡亂的飛舞。


    城市中閃爍的霓虹燈快速的移動著,她沉默的看著汽車飛駛過地上樹林光影。


    寧澤濤轉頭凝視著她,眼睛裏慢慢變濃,眼眸黑黑沉沉,帶著看不清的情緒。


    等到了酒店,許願低著頭對著下車的寧澤濤說:“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謝謝。”


    “我送你上去吧。”寧澤濤低聲又帶著些急切。


    “不用了。”許願低頭淡然的拎過他手裏的袋子,轉身直接離開。


    許願在電梯裏麵低著頭,指尖微顫,她緊緊的捏緊了袋子的提手,試圖抑製住內心的崩潰,卻無法掩蓋痛苦的情緒。


    走出電梯的那一刻,她鼻子一酸,閉上眼睛,眼淚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滑落。


    她恨不得殺了那個男人,被那雙手觸摸的惡心感覺一直回蕩在身體裏麵。


    異國他鄉,她一個女生要麵對猥瑣男,她要保持清醒和鎮定去麵對警察,其實她害怕的要死,她腿都在發軟。


    她更害怕因為自己,毀掉寧澤濤和汪順的體育生涯。


    她把所有東西都扔在地上,嘴巴委屈的往下一撇,慢慢貼著牆壁蹲了下去,她環抱著自己的肩膀,把頭埋在身體裏。


    她的身體微微抽動,無聲的抽泣著。


    她現在想要有人陪著她,她想要有人抱著她,她想要有人安慰她,她想要有人……如果樊振東在就好了。


    可是她不能告訴樊振東。


    她繼續蹲在地上哭泣著,沉默而安靜到了極致。可是突然她被擁入懷抱,有一個溫熱的雙臂緊緊抱住了她。


    許願沒有抬頭,她知道是誰。


    她開始輕微發出嗚咽的聲音,最後放聲大哭,她把頭埋在那個人的懷裏。


    她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就像害怕他離開了,現在,她離不開這個懷抱。


    本來她可以一個人躲著哭,當溫暖堅實的懷抱出現的時候,堅強的意誌瞬間就破防了。


    霎時間所有的委屈一股腦的全部湧了上來,就像小貓找到了主人的懷抱,被雨淋濕的小狗也有為它撐傘的手出現了。


    原來許願一點都不厲害,她害怕的要死了。


    便利店——


    許願環抱著雙腿坐在椅子上,身上披著寧澤濤的外套。


    寧澤濤走過遞給她一個已經撕好包裝的冰淇淋。許願看著愣了一下,不禁苦笑:“本來說好我給你買的,結果變成你給我買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冰淇淋就好了。”寧澤濤在她身邊坐下,大口咬了一口冰淇淋說著。


    寧澤濤回頭看著她,皮膚白透沒有血色,眼睛鼻頭全都是紅紅的。


    他覺得如果許願有耳朵和尾巴,現在一定全都耷拉下去了。


    她的眼睛裏麵不斷的濕潤著,但是她的表情卻還是不甘示弱,眼睛中透露著深深的悲傷。


    “其實你沒有那麽厲害。”寧澤濤喃喃低語著。


    許願察覺異樣,轉頭對上寧澤濤的眼眸,深棕色的眼睛,眼神清明。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是這麽難過。”


    寧澤濤平靜的凝視著她,眼睛裏麵閃爍著點點星光,“十歲的許願。”


    許願茫然不解的看著他。


    “07年,14歲的我剛進國家隊,進來之前大家都說我是天才,可是進來我才發現在這裏有無數的天才。”


    寧澤濤靜靜地看著遠處訴說著。


    “原來和大家比,我沒有天賦了。我想,沒有天賦,那我就比努力,他們遊15公裏,我就遊20公裏。”


    “他們拉伸負重深蹲訓練4個小時,我就練6個小時。我在場館從早待到半夜,可是我的成績還是出不來。”


    許願動容的看著他,隻有深入運動員,才能知道競技體育是多麽艱難的事情,不是每個人努力都有用的,很多事情就是少了一點氣運都不行。


    “教練每天都在罵我,家裏的父母打電話過來也是不斷的告訴我要努力,要爭氣。可是如果成績再不好,我就會被退回省隊,我每天都在噩夢中驚醒。”


    “那天,教練大發雷霆,他說讓我滾回省隊,他甚至說我不配遊泳,他說我是他這輩子見過遊的最爛的人。我覺得我的夢想,父母的夢想,好像要破碎了。”


    “我那一刻真的覺得天塌了,那天真的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天。我跑到操場上,我坐在觀眾席,嚎啕大哭。”


    “可是突然有個冰淇淋出現在了我麵前。”


    寧澤濤目光投向許願,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帶著溫柔和渴望。


    “十歲的許願就出現在了我的世界裏。”


    許願神色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不可置信的舒緩開來。


    “你一臉無所謂的對我說,難過的時候吃點冰淇淋就好了。”


    “我完全忘記要接冰淇淋,你把它塞到我手裏說——”


    暑假呆在家裏的許願被許大富帶到體育局裏麵玩,紮著小辮子的許願被太陽曬的眼睛都睜不開。


    她眯著眼睛還在舔著冰淇淋,她看著哭的稀裏嘩啦的寧澤濤,神色從容,若無其事的說:


    “我爸今天獎勵了我兩個冰淇淋,現在送你一個。”


    說完就轉身離開,走了幾步突然回頭,


    “我每次哭的時候,我媽都罵我。我爸就告訴我說,哭本來就不是為了解決問題的。”


    “如果這麽難過的話,就大聲哭吧,哭完了,等太陽下山有月光。”


    寧澤濤愣了半響,才趕緊對著許願離去的背影大喊著:“你叫什麽名字!”


    “許願。”


    寧澤濤的眼裏閃爍著點點波光:“這麽多年,我還是會時常想起這段話,它支撐著我過了一個又一個難熬的日子。”


    許願的記憶匣子好像被打開了一點,她隱隱約約的好像有點印象,但是她真的記不起來全部過程了。


    她最沒想到的是十歲的自己竟然能講出這麽有文化的話來。


    許願想著忍不住笑出聲,寧澤濤疑惑不解的看著她。


    “我就說嚒,我可不是這麽漂亮的女生,能讓帥哥對我一見鍾情。”她抬頭仰望著星空。


    寧澤濤唇部微動,剛想說著什麽,許願就站了起來,把外套脫下來疊好放到了寧澤濤身邊。


    她認真的盯著寧澤濤,緩緩開口:“你喜歡的是十歲的許願,不是現在的許願。”


    聽到這話的寧澤濤臉上的表情從驚訝逐漸變成疑惑。


    “今天謝謝你的懷抱,不過現在的我還是哭過就好了。”


    許願皺了一下鼻子,對寧澤濤彎了彎嘴角。


    “你以後不用對我這麽好了。”


    寧澤濤抬眸望去,和許願的目光相撞,她烏黑明亮的眼睛,水汪汪的。


    眼神清澈,眼底蕩漾著一絲柔軟細膩的感情。


    “冰淇淋你已經還給我了,以後你會有更好吃的冰淇淋的。”


    說完許願轉身就走了,寧澤濤仿佛被抽離了現實。


    他目光始終沒有移開許願的背影,默默凝視著她,眼神顯得專注和一些若有所思。


    番外——


    亞運會結束,許願回到北京沒幾天。


    晚上的時候她陪樊振東訓練完,樊振東一如既往送許願回到了宿舍。


    兩個人膩膩歪歪半天才不舍得的分開。


    許願路過的時候看著坐在窗口的宿管阿姨就打了個招呼:“阿姨!我回來了!”


    “哎!許願!你有個順豐快遞送到我這了,他一定要簽收,我就放我房間了。”


    阿姨看見她,趕緊探出個身子攔住她。


    “啊?我沒買東西啊。”許願疑惑的往阿姨房間走進去。


    一個很大的箱子,上麵沒有寄件人,許願把它搬回去,用小刀輕輕劃開透明膠帶。


    裏麵整整齊齊放著的是吳世勳和exo的周邊。不僅有那天壞掉的,還有很多許願沒有擁有的。


    她慢慢一樣樣的拿出來細致查看著,她以為是汪汐發過來的。


    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激動大叫著:“汪汐!你怎麽給我寄了這麽多周邊!都給我整齊了,應援棒都給我買了3個,愛你!”


    電話那頭汪汐完全不知情:“周邊?什麽周邊?我沒給你寄過東西啊,我這段時間忙死了。”


    許願摸著橫幅的手怔住了,不是汪汐還能是誰。


    韓國——


    寧澤濤花了兩天的時間,一個晚上百度,認清了團裏的人。


    然後跑了首爾很多家周邊店,他拿著查了一晚上的周邊做出來的表格。


    一個個的去找,要把東西都買齊,看不懂的、表格沒有的,隻要是有帶有團體和吳世勳單人的他統統直接加入購物筐裏麵。


    甚至回國的時候他又多買了一個行李箱用來裝周邊。


    他買的周邊鋪滿了房間,床上地上都是,他仔細的分類把它們整理好收拾放到箱子裏麵。


    連汪順都罵他真的魔怔了。


    可是他知道,這些周邊不是給十歲的許願的,是給18歲的許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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