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了白玉渣鬥上。


    細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變成了小型的泉眼。


    汩汩甘泉快速地流到了地上,沾濕了距離最近的蕭元胤的鞋襪。


    除了蕭元胤之外,其他的人動作統一,捧起了水。


    以近乎膜拜的姿態喝下,“水啊!真的是水啊!”


    “神仙顯靈了,宛陵有救了!”


    蕭元胤眼中閃過極度的驚喜,沒想到,他們的祝禱真的有用了!


    誰能理解已經三年沒有痛快的喝過水,最近這半年更是隻能勉強靠著馬血才沒有渴死的感覺?


    幾個人快速地喝著水,恨不得把自己的肚子灌的溜圓。


    “此事事關重大,非心腹之人不可知。”


    “準備水桶,把所有的水都收集起來,分發下去。”


    “百姓為先,然後是軍隊。”


    “若是實在不足,再殺一半的戰馬。”


    蕭元胤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心中一痛。


    為了度過難關,戰馬殺的隻剩下不足五百了。


    再殺的話,他們連一隊騎兵都派不出來了。


    “王爺,大魏軍隊已經逼近三十裏了,若是軍隊再沒有水和食物的話,怕是宛陵城危矣!”


    孫將軍著急地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軍隊戰鬥力不足,可能會讓更多的兄弟喪命,但是宛陵還會殘存一線生機。”


    “但是若民心倒了,宛陵則將不複存在。”


    蕭元胤比任何人都清楚百姓的力量。


    “隻有給了百姓希望,才不會發生暴亂和流民。”


    “有人,才有希望。”


    “再令人將原來的水井繼續深挖三丈,泥水沉澱過後的味道雖然不好,但是摻上清水可以活命。”


    保住更多人的性命,是當務之急。


    “是,王爺,末將得令!”


    孫將軍猛然站直了身體,轉身出去安排了。


    王府所有的水缸還有蓮花缸,大大小小的桶、盆全都集中了起來。


    孫將軍還把軍隊裏的缸全都悄悄地運到了王府。


    用青玉鎮紙把渣鬥稍微墊起來,水流傾瀉到下麵承接的水桶當中。


    滿了就倒進大缸當中。


    一直循環往複,運送到王府的大水缸全都裝滿了。


    “王爺,府中賬房計算過了,這些水超過二十萬斤了!”


    孫將軍覺得自己幸福的要昏過去了。


    “讓巡城隊敲鑼,凡在宛陵城的人,每家每戶派一名女子或攜帶一名女童前來領水。”


    “若無女童,男童也可。”


    “每戶憑戶籍文書,領水一斤,攜帶女童的可多領兩碗。”


    蕭元胤的命令既在意料之外,又讓人不解。


    “王爺,為什麽是女子領著女童?”


    “男童反倒是退而求其次了?”


    孫將軍撓了撓腦袋。


    “宛陵城及下麵的縣城、村鎮都出現了易子而食之事。”


    “交換的孩童,是男童居多還是女童居多?”


    蕭元胤反問。


    “而在無糧無水的情況下,被犧牲的是男子更多還是女子更多呢?”


    “你們想想看,若是我們靠著神明的賜予,可以度過難關。”


    “百姓重新恢複正常的生活,宛陵城重新煥發新生。”


    “那新生又從何而來?”


    蕭元胤想的當然是要更長遠一些。


    “何為安?屋中有女則為安。”


    “當女子能夠為整個家庭獲取更多利益的時候,她們才能最大限度的被照顧而活下來。”


    蕭元胤耐心地解釋。


    跟著他來宛陵城受苦的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


    他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夠沒有任何猶豫地推行下去。


    高高在上的皇帝想要把他逼上絕路,那就看看笑到最後的人會是誰!


    “王爺高瞻遠矚,我等佩服。”


    包括張太醫在內的幾個人全都躬身行禮。


    已經是月上中天,巡邏隊的鑼聲傳的更遠了。


    王府的命令讓百姓們瘋狂了。


    有水了,王府有水了!


    他們也有水了!


    饑渴的百姓爆發出最後的體力,全都到王府的後門排隊了。


    “都聽清楚了啊,拿著你們的戶籍文書,讓家裏的婦人帶著不管是女兒、孫女還有侄女,來王府領水。”


    “實在沒有女孩兒的,領著家裏最小的男孩過來。”


    “每家每戶一斤水,攜帶女童的可多領兩碗……”


    如此循環往複的靠嗓子喊,不到一個時辰,整個宛陵城的百姓都知道這個消息了。


    雖然百姓們對這條命令還是不理解,但是隻要能給水,讓他們怎麽辦就怎麽辦。


    當然也有不少人家拍著大腿後悔,早知道女孩兒能多領兩碗水,就不換了。


    有戶籍文書在,也不怕這些百姓會搶別人家的孩子作假。


    當然,蕭元胤來到宛陵之後推行的保甲製度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有保長在,也把弄虛作假,冒名頂替的事情降到了最低。


    蕭元胤處理完了積攢的文書,已經是後半夜了。


    他站在白玉渣鬥的邊上,看著士兵們一桶一桶的提著水出去。


    若是這水能夠取之不盡,這邊遭受了太多苦難的地方,就有救了。


    *


    這邊秦皎皎把警察們都送了出去,悄悄地鬆了口氣。


    誰能想到活了這麽大,還能跟碎屍案扯上關係。


    這麽一鬧,她也沒有心情追究這個垃圾桶是不是有夾層的事情了。


    吃了褪黑素,直接睡過去了。


    她一直都有睡眠困難的症狀,都需要服用藥物才能睡個好覺。


    外麵的天色還是暗沉沉的,黎明之前的黑暗是最黑的。


    被放在客廳地上的垃圾桶竟然發出瑩瑩的微光。


    然後離著它最近的實木單人沙發“嗖”的一下不見了。


    接著是另外一把,三人位,茶幾……


    若是被人看到會吃東西的垃圾桶,估計要把三魂七魄都嚇沒了。


    一直到天光放亮,垃圾桶就差把客廳的裝飾畫都“吃”了。


    小小的垃圾桶微微抖動了一下,像極了吃飽了打嗝。


    然後微光消失,再次變成了樸實無華的樣子。


    秦皎皎迷迷糊糊地起床,路過客廳的時候瞬間清醒。


    “我家,進賊了?”


    “怕不是幹搬家公司的吧?”


    秦皎皎揉了揉眼睛還是沒有變化。


    別墅區的治安很好,絕對不可能有人把她的客廳家具都搬空而不驚動她的。


    秦皎皎把懷疑的目光投在了垃圾桶上。


    它一個垃圾桶孤零零地在地板上,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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