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香蘭的臉色變了幾變,“你啥意思?你是說我不給你兒子吃飽?”


    “好你個李莊,你覺得我虐待了你兒子是吧?”蒲香蘭鬧了起來。


    “我沒說,我也沒這麽覺得。”李莊搖頭,他沒什麽立場說蒲香蘭,因為他自己也對棟棟這個大兒子不好,一直在忽視他。


    明知道他吃不飽,他這個做爸爸的,也不曾從自己碗裏分一筷子出去給兒子吃。


    “但今天有人當著我的麵問,家裏是不是有什麽困難?有什麽困難就給組織上說,尋求組織上的幫助。”


    蒲香蘭一怔。


    “誰問的?”


    “顧副團長,人家看棟棟穿的衣裳單薄不合身,小臉凍得發青,人又瘦得跟猴一樣,就問咱們家是不是有困難?”


    “還好他不知道我是二婚,不然你說人家咋想我們?”


    李莊覺得顧副團長不是在點他,而且真的以為孩子那副樣子,是他家裏有困難造成的。


    但以後他見了棟棟,要是棟棟還是那副樣子,人家就指不定咋想了。


    蒲香蘭眼神飄忽,“管他咋想?反正我沒虐待你兒子,也沒少他的吃,少他的穿。”


    李莊說:“我們心裏問心無愧,但外人要是瞧見了棟棟那副樣子,知道咱們又是二婚,就會多想啊。”


    “咱們都是有工作的人,這要是傳到單位去,咱們倆還怎麽做人?”


    現在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惡毒後媽,還有了後媽就成了後爹的親爸,要真的傳到單位,他們就別想在單位裏抬起頭了。


    蒲香蘭抿著唇不說話,其實已經有鄰居對她指指點點了,背地裏說她這個做後媽的人心狠,苛待繼子。


    “還是讓棟棟吃飽些吧。”李莊說。


    吃晚飯了,李棟棟的衣服也洗完了。


    他在衣服上擦著冷得通紅的手,坐在凳子上,看著麵前的碗有些詫異。


    這真的是他的碗嗎?


    怎麽多了這麽多麵?


    不會是媽媽挑錯了吧?


    李莊見兒子不動筷子,就說:“看啥呢,還不快吃,麵坨了就不好吃了。”


    蒲香蘭瞥了繼子一眼,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麵。


    自從有了後媽後,李棟棟第一次在家裏吃上了飽飯。


    吃完飯,蒲香蘭就抱著女兒回臥室了。


    李棟棟在廚房洗碗,他是很喜歡洗碗的,因為洗碗可以用熱水。


    李莊跟著蒲香蘭進了臥室,見他進來,蒲香蘭哼了哼把臉轉向一邊。


    “香蘭,你什麽時候有空,還是給棟棟做一件棉襖吧。”


    蒲香蘭瞪他,還要做棉襖。


    李莊解釋道:“顧副團長很喜歡我們家棟棟,還誇我們棟棟懂事,讓他常去家裏玩兒。這天氣越來越冷了,總不能還讓棟棟穿一層薄皮皮,凍得烏青的去人顧副團長家裏玩兒吧。”


    蒲香蘭皺眉,“就非得去他家玩兒呀?”


    李莊正色點頭,“你要是我能多條關係,能早些晉升,能漲工資,就得讓棟棟多跟人顧副團長家的孩子玩兒。”


    一想到要扯新布,買新棉花,給李棟棟這個不是自己生的做新棉襖,蒲香蘭心裏就難受。


    但想到李莊說的晉升漲工資,她還是點了頭。


    要是能跟副團級的幹部打好關係,對她們家李莊肯定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北北睡著了嗎?”


    顧淮抱著兩個灌滿熱水的葡萄糖瓶子走進臥室,用腳帶上門。


    餘惠在床上側躺著,輕輕拍著北北的背,壓低聲音說:“睡著了,剛剛還說要等爸爸回來了飛飛呢,一轉頭就睡著了。”


    睡覺前北北總喜歡和爸爸玩兒飛高高的遊戲。


    顧淮笑了笑,用搭在床尾的舊衣服,把熱水瓶一包,塞進了被窩裏,正好在餘惠腳的位置。


    餘惠看了一眼顧淮,自從他偷偷給她暖腳被發現後,他就去弄了兩個葡萄糖的空瓶子回來,每天晚上灌上熱水,用舊衣服包著,放進她的被窩裏。


    顧淮上了床,躺下後側身看著餘惠說:“我今天回來的時候遇到李棟棟的爸爸了。”


    “你認識他爸爸?”餘惠問。


    “不認識。”顧淮說,“是他主動叫住我的,說他是李棟棟的爸爸。”


    接著顧淮又把他遇到李莊後,說的話,還有對方的反應和回答跟餘惠說了。


    “也不知道我這樣說了有沒有用,能不能讓他們兩口子,稍微對孩子好些。”


    沒錯他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餘惠想了想道:“隻要李莊還想讓他兒子跟東東玩兒,應該是會對孩子好些的。我聽東東說,棟棟送了一個挺貴的日記本給他,要一毛五呢,是棟棟爸爸給的錢。”


    孩子都那副樣子了,李莊也不像是一個能給孩子零花錢的人。


    多半是聽說是要參加顧副團長兒子的生日,才給了錢,讓孩子買了好點的禮物來。


    由此可見,李莊也是想讓李棟棟跟他們家顧東玩兒的。


    “但願能讓他們對孩子好些吧。李莊也是孩子的親爸,怎麽能看到自己孩子那副樣子了,還不管呢?”顧淮不能理解。


    餘惠看著他道:“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當初你的好兒子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想方設法的要把我趕走呢。”


    顧淮立刻賠著笑臉道:“那是孩子們不懂事,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後媽。你若是要走,孩子們肯定會哭著求你別走。”


    他希望,她永遠都沒有走的那天。


    餘惠勾了勾唇,哪怕是會哦。


    想到要是她三年後走的時候,孩子們哭著求她不要走的可憐樣子,她這心裏還有些不落忍呢。


    夫妻二人又聊兩句於強媽媽要來養病的事,就睡著了。


    第二天是冬至,下午於強媽媽到了,於強請了一下午假,借了車去火車站接人。


    於強媽是一個人來的,於壯把她送上火車就下車了,打電話告訴於強火車到達的時間,還有車廂號,讓他進站接人。


    於強穿著一身軍裝進了站,等人下得差不多了,跟列車員說明情況,上火車把人背下來的。


    於強媽媽包盼弟就帶了一個裝了兩身衣服的包袱,厚衣服就身上穿的棉襖,等著到了大兒家,讓大兒媳給她做新的。


    於強把他媽背出火車站,背上吉普車。


    包盼弟還是頭一回坐這樣好的車,這裏摸摸哪裏摸摸,看著大兒問:“強子,你升營長了,這是不是部隊給你配的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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