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被媽媽吼過的吳紅兵,先是一愣,隨即跺著腳鬧起來,“我不吃家裏的包子,包子是酸的,餡兒是臭的,一點都不好吃。”


    吳紅兵喊得特別大聲,一對不知道情況,要來買包子的母子,聽到這話,腳步就是一頓。


    文招娣臉一青,連忙用手捂住了兒子的嘴。


    他喊得這麽大聲,被人聽見了,誰還來買包子?


    這些包子,全部都得砸手裏。


    鄭傑秀一把拉過寶貝孫子護在身前,板著臉訓斥兒媳,“你凶什麽凶?”


    文招娣:“不是……我……”


    “還捂孩子的嘴,你忘記你大堂哥家的兒子,就是他嫌孩子哭聲太吵,捂孩子嘴巴給捂死的了?”


    “你還敢捂孩子的嘴?”鄭傑秀瞪著文招娣。


    有奶奶撐腰的吳紅兵,在奶奶懷裏哼了哼。


    文招娣壓低聲音,看了一眼店外走過的人,“媽,我是怕人聽見……”


    鄭傑秀心裏也知道,寶貝孫子的話,要是讓人聽見了不好,但還是嘴硬地嘀咕了一句,“聽見就聽見。”


    又拉著寶貝孫子的手,笑眯眯地道:“我們兵兵想吃豬大腸了是不是?奶奶這就去副食店買副豬大腸,中午給我們兵兵煮大腸吃。”


    吳紅兵嘴巴一噘,“我不要吃奶奶做的,我要是顧東媽媽做的,奶奶做的不好吃。”


    “胡說。”鄭傑秀板著臉,“你都沒吃過奶奶做的豬大腸,怎麽知道奶奶做的不好吃?”


    吳紅兵皺著鼻子,“奶奶包的包子都吃臭的,做的豬大腸肯定也臭。”


    噗,鄭傑秀心口,正中一箭。


    “兵兵,不能這麽說,你這麽說了,就沒人來買我們家的包子了。”鄭傑秀拉著寶貝孫子的手,好聲好氣地道。


    “沒人買,就沒人買,關我什麽事?奶奶,你給我買麵吃,買顧東媽媽做的肥腸麵吃。”吳紅兵抓著奶奶的袖子撒嬌。


    鄭傑秀心情複雜極了,被孫子鬧得沒辦法,隻得點著頭說:“好好好,買買買,到時候讓你媽去給你買。”


    文招娣猛地瞪大眼睛,她才不要去丟這個臉。


    她本來就跟餘惠有過節,如今兩家又都開了吃食店,頗有些打擂台的意思。


    讓她去餘惠的麵館買麵,不就顯得她向餘惠低了頭,讓人瞧見了笑話她嗎?


    “媽媽給我買。”吳紅兵又找上了他媽。


    文招娣不想為了兒子丟人,張口就來,“她們家的麵都是臭的,吃了要拉肚子的。”


    聞言吳芳皺了皺眉,媽媽怎麽能胡說八道呢?


    老師說做人要誠實,誠信的。


    明明是媽媽和奶奶不誠實不誠信,家裏賣的包子有怪味,媽媽還胡說八道,說麵館的麵是臭的。


    “明明就是香的。”吳紅兵跺腳。


    文招娣繼續胡說:“聞著香,吃著臭。”


    “沒錯,你家的包子,確實是聞著香,吃著臭。”尖利地女聲驟然響起,緊接著幾個用油紙包著的包子,就被扔在了文招娣麵前。


    “牛、牛姐……”文招娣看著來人幹咽了一口。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家林的媽媽,在文工團上班的牛莉。


    她在文工團是唱女高音的,聲音又亮又尖。


    “呸,誰是你姐?少套近乎。”牛莉手叉著腰聲音尖亮,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停下腳步。


    在隔壁裁縫鋪做衣裳的人,也走了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


    於建設兩兄弟和顧東三兄弟,也抱著北北出來看熱鬧。


    “是張家林的媽媽。”於立新伸長脖子道。


    於建設:“早上我看張家林來買包子了,他媽媽肯定是吃著包子味道不對,來找吳紅兵媽媽算賬了。”


    於立新:“都過去這麽久了,才來算賬?”


    現在都快十點了,張家林是七點來買的包子。


    被懟的文招娣,神色尷尬極了,臉一陣青一陣紅的,就跟調色盤一樣。


    鄭傑秀不認識牛莉,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和背景,見人來鬧事,就很不客氣地說:“你想幹什麽?故意來鬧事是吧?”


    牛莉心裏本來就有氣,眼下見鄭傑秀賣變了質的包子,沒有絲毫心虛愧疚,反而還如此理直氣壯地指責自己是故意來鬧事的,就更氣了。


    她本就是個厲害的性子,叉著腰拔高了音量道:“我就是來鬧事的怎麽了?你家賣臭肉包子,吃壞了人還不準我來鬧?”


    “大家都來看看,這家包子鋪的包子,肉餡兒都是臭的,麵皮都是酸的,還拿出來賣啊。把我兒子肚子吃壞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輸液。”


    “大家以後可千萬別再來買她們家的包子,免得把自己吃進醫院。”


    張家林吃壞肚子進醫院了!


    顧東他們都是一驚,心裏覺得張家林好慘。


    “胡說八道。”鄭傑秀大力揮著手道,“我家的包子新鮮得很,都是現包現蒸的,我這都賣兩天了,也沒誰說我家包子臭了,吃出問題了。”


    “你兒子進了醫院,那是你兒子自己身體不好,得了病,跟我們家的包子沒關係。你別想訛上我家!”


    “嗬……”牛莉氣笑了,她活了三十多年,還是頭一回有人說她訛人的。


    她今天休息,想睡惠兒懶瞌睡,就讓家林自己拿了錢出來買早點。


    等她起來,早點已經買回來了,她一吃味道不對,問了兒子是在哪裏買的。


    得知是在吳幹事家屬開的包子鋪買的,想著都是一個大院裏住著的,就算不了,不去找人家了。


    包子也沒繼續吃了,八個包子買回家,她咬了一口,家林回家的路上吃了兩個。


    沒過一會兒,家林就又吐又拉。


    送去醫院說是吃了啥不幹淨的東西,造成的急性腸胃炎,要打吊針。


    在醫院的時候,看著兒子蒼白的臉,牛莉就心疼得不行。


    拜托了醫院的熟人,幫忙照看著孩子,自己拿著家裏沒吃完的包子,來找包子鋪算賬。


    要是孩子沒吃出問題,看在都是一個大院住著的份兒上,她也就不計較了。


    把她最寶貝的兒子吃出了問題,那她就必須要計較了。


    “我兒子身體好得很,就是吃了你家兩個包子,急性腸胃炎進了醫院。”


    “你以為沒人來找你,就是你家包子沒問題嗎?人家不過是看在都是一個大院住著的份兒上,沒來找你們罷了。”


    “現在誰不知道,你吳家包子鋪用臭肉餡兒,酸麵皮包包子。”


    她背家林去醫院的時候,遇到幾個鄰居站在一起說話,問她家林怎麽了?


    她說了,那幾個鄰居就說,她們就在說吳家包子的事兒。


    她們有人早上買了包子,吃著肉餡兒也有臭味兒。


    她們都在說,那大院很多人肯定也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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