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雲深吸一口氣,伸手握住門把,緩緩地將門打開。果不其然,站在門外的正是張梨花和阮雲山二人。隻見那張梨花雙手叉腰,滿臉怒容,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人似的。


    李翠雲強裝鎮定,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對著張梨花說道:“原來是大嫂啊,不知大嫂這個時辰前來所為何事呀?”說罷,她還特意往前邁了一小步,不動聲色地將正要進門的兩人給攔在了門口。


    見此情形,張梨花哪能善罷甘休,她用力一推李翠雲,大聲嚷嚷道:“少廢話,趕緊讓開,讓我們先進去再說!”然而就在這時,院子裏突然傳來幾聲響亮的犬吠聲——“汪汪汪!”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毫無防備的張梨花嚇了一大跳,她尖叫一聲,慌慌張張地躲到了阮雲山的身後。


    李翠雲見狀,心中暗喜,趕忙解釋道:“大嫂莫怕,這是大黃。這大黃平日裏可是不認生人的,要是不小心傷到您那就不好啦。”其實李翠雲心裏清楚得很,大黃雖然凶猛,但隻要不去招惹它,倒也不會輕易傷人。不過眼下用大黃來嚇唬嚇唬張梨花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聽到這話,張梨花不禁猶豫起來。她想起之前村裏有人說過大黃曾經咬傷過胡二,甚至連那塊被咬下來的肉都被大黃給吞進肚子裏了。雖說這些傳言未必可信,但想到這裏,她對這隻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大狗還是心生畏懼。於是她狠狠瞪了李翠雲一眼,冷哼一聲說道:“算你狠!”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阮雲山終於開口說話了:“弟妹啊,咱娘讓我們過來是收取這個月的家用錢的。你看……是不是該把錢交給我們了?”


    “交什麽錢?大伯怕是記性不好,已經忘記咱們不是一家人了?憑什麽還要交錢給你們?”一聽到他們居然是上門要錢的,阮柒禾氣憤不已,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了出來,毫不畏懼地質問著。


    隻見那張梨花頓時像一隻炸毛的母雞一般,瞪圓了眼睛,張牙舞爪地就要朝阮柒禾撲過來,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著:“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小畜生!這裏哪有你插嘴的地方!看老娘今天不撕爛你的嘴!”然而,她的動作剛剛開始,就被一旁的阮雲山眼疾手快地一把牢牢抓住。


    阮雲山臉上依舊掛著虛偽的笑容,對阮柒禾和聲細語地說道:“柒禾呀,咋能說不是一家人呢?你可是姓阮呐,我也姓阮,一筆寫不出兩個‘阮’字嘛。再說了,這麽多年可不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嗎?咱們都得把錢交給咱娘,然後由她老人家來統一分配銀錢呀。”


    阮柒禾不屑地看了看被阮雲山按住的張梨花輕哼一聲:“大伯,不對,還是叫你阮伯伯吧!我爹跟你們家可沒有半毛錢關係!上次路伯伯在村長家裏都說得明明白白的,我爹和你根本不是親兄弟,要不是你娘將我爹換走,我爹也不至於到死都沒有認祖歸宗!”


    阮雲山卻仍然不死心,繼續假惺惺地勸解道:“柒禾呀,那些話都是別人亂講的,咱們怎麽可能不是一家人呢?你莫聽旁人胡說八道……”


    “阮雲山,你跟他們廢那麽多話幹嘛呀!”張梨花滿臉焦急地站在一旁,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甚至有些尖銳刺耳。她雙手叉腰,怒目圓睜,扯著嗓子大聲叫嚷道:“以前咱們家好吃好喝供著你們,你們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那時候怎麽沒見你們不認雲山這個親兄弟呢!如今爹娘生病了需要醫治,到處都要用錢,這筆錢就該由你們來出!”


    想起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張梨花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自從上次娘從村長家回來之後,整個人都像丟了魂兒似的。那天村長媳婦將娘在村長家發生的事說給公公聽,把公公氣得當場吐血。而婆婆呢,則整日裏渾渾噩噩,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她的小兒子。家裏人趕忙請來了大夫,可大夫看過之後隻是搖著頭說,這種情況隻能靠慢慢調養,但是這調養所需的藥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這兩天,給公公婆婆的藥錢花了不少,飛鵬也差人帶信回來要錢。這兩日他們兩口子弄得焦頭爛額的,今日突然得到消息,說是柒禾母子倆終於回來了,兩人便迫不及待地找上門來討要醫藥費。


    “張梨花既然如此,那咱們今天就把這筆賬徹徹底底地算清楚!想當初,我每個月可是老老實實地上交足足五十文錢給你們呐!可結果呢?我們娘倆平日裏吃的又都是些啥呀?絕大多數時候,隻能靠去野地裏挖那些苦澀難咽的野菜充饑度日,偶爾運氣好點兒,你們才會大發慈悲地賞賜給我們幾個小小的地瓜填填肚子。再瞧瞧你們自己,每天都能悠哉遊哉地喝著香噴噴的熱粥,時不時甚至還能美滋滋地咬上幾口白麵饅頭。尤其是以前雲正還在世的時候,你們更是隔三岔五就能大快朵頤地吃肉!就這樣,你居然還好意思說我們吃了你家多少東西?真是可笑至極!”


    張梨花的話猶如一把利劍直刺李翠雲的心窩,瞬間點燃了她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此刻的李翠雲早已將所謂的顏麵拋諸腦後。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際,周圍的鄰居們紛紛被這激烈的爭吵聲吸引。他們都好奇地打開自家大門,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向外張望。隻見張梨花和李翠雲麵對麵站著,兩人之間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仿佛隨時都會爆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那些看熱鬧的鄰居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有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有的則流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再說,你們身上所穿的衣裳,哪一件不是出自我的手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而我和柒禾呢?我倆身上穿著的衣物,全都是拿你們不要的舊衣服改了穿的。大冬天的,我和柒禾取暖隻能靠那僅有的一床被單。我和柒禾沒搬出來以前,家裏大大小小的活兒都是我在幹,我供你們吃供你們穿,大冬天的柴火也是我在撿!到底是誰欠誰?既然我們都不是妯娌親戚,那我也不能免費幫你們家幹活兒吧?難道你們不該付我工錢麽?”李翠雲越說越激動,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糊滿了臉。這麽多年受得委屈,她今日就要一一說清楚,看看這偽善的一家人怎麽虐待他們母子倆的,不然說出去還以為她和柒禾占了多大的便宜。


    “這不都是你該做的麽?你替阮雲正盡孝有什麽問題?你去打聽打聽誰家媳婦兒不是這麽做的!”張梨花雙手叉腰,瞪大雙眼,氣勢洶洶地辯駁道。她的聲音越發的尖銳刺耳。


    “哦?那怎麽不做?你不是阮家的媳婦麽?憑什麽都是我娘做,而你不做?”阮柒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張梨花的心窩。


    此時,周圍的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哎喲,這柒禾母子以前倆過得什麽日子哦。”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搖著頭歎息道。


    “可不是嘛,大冬天的,母子倆就隻能裹著那單薄的被單過冬,想想都覺得冷啊。”另一個中年婦女附和著說道,眼中滿是同情之色。


    “前幾年我還親眼看到翠雲裹著被單出去撿柴火呢,那身子骨瘦得跟竹竿似的,真是造孽喲。”又有人插話進來,語氣中充滿了憐憫。


    “聽說這阮雲正根本就不是阮家親生的兒子,他們居然還好意思上門來要錢,也太不要臉了吧......”這句話一出,眾人頓時一片嘩然,紛紛指責起張梨花和阮家人的行為來。


    周圍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如同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湧來,張梨花急得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她的臉色漲得通紅,嘴唇顫抖著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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