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就……就是忍不住……嗚嗚嗚……柒禾哥哥,我娘……我娘和哥哥生前對我最好了,家裏有新玩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出去被人欺負了,我哥哥也會護著我。跟其他孩子一起玩的時候,那些壞孩子總是嘲笑我哥哥,說他是傻子,可我不覺得他是傻子,他隻是思考行動慢了點,我跟他說什麽他都能聽懂,我和娘跟他說的話他都記得。”方糖回憶著以前的美好抽抽搭搭地說著。


    “我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我爹會變成這樣,在我的記憶裏爹爹一直都對我們很好,他出去談生意總會給我們帶回來新奇的玩意,也會帶好吃的,他總是對娘說他有我們一家人就足夠了,就算哥哥癡傻也沒關係,他養得起他一輩子,以後家業也可以讓我繼承,我再招個贅婿也是一樣的。就算後麵有了於姨娘,他也說以後家業隻會是我的,可,為什麽就這麽幾天的時間什麽都變了,爹爹變得突然不再進娘的院子,娘親總是在屋裏默默流淚,還是於姨娘時常過來開解,娘才好一點。”方糖嘴唇微微顫抖著,聲音哽咽,每說一個字都帶著無盡的悲傷。她緊緊拉著阮柒禾地手,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和無助,眼眶紅紅地看著她像隻受驚的兔子。


    阮柒禾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些力量,她坐到她身邊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至於你爹,他不是一時變壞的,隻能說他在你們麵前演得很好,裝得是個深情人,實際上骨子裏爛透了。我今日去有風來見了小東家,他們昨日去牢裏見了於姨娘的丫鬟秋棠,還得到了一些消息。”


    “秋棠姐姐!她還好麽?於姨娘呢?怎麽樣?”方糖眼神中透露出急切的光芒,嘴唇微張,等著阮柒禾地下文。


    “你暫且安心,除了牢房條件差點,其他沒見著受什麽罪,至於於姨娘,她是死刑犯我們見不著。”阮柒禾輕柔的嗓音撫平了方糖焦躁的情緒,看著她慢慢平穩下來,就將早上從萬叢筠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訴了她,當然關於萬叢筠父女的事自然是沒有說的。


    “腥臭味……”方糖仔細地回想著當晚的細節,她們還在屋內的時候是聞到一股臭味,但是當時情況緊急,都忙著逃生,並沒有誰去注意哪兒發臭了。若真是如阮柒禾所講,那麽那天晚上他們聞到的味道就是那個油的味道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喜形於色,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瞬間變得亮晶晶的,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閃爍著光芒。她興奮地開口問道:“我是否能夠作為證人證明那天晚上曾經嗅到過那股惡臭呢?這樣是不是就能為於姨娘平反昭雪、洗清冤屈呢?!”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期待和希望。


    “不行,事情哪有那麽容易解決?那油坊老板當時可是信誓旦旦地說秋棠去他那兒買過油,他們還有交易記錄呢!況且秋棠自己也承認了!除非油坊突然改口翻供,否則我們根本沒辦法洗清冤屈。就算我們能找到其他證人證明當晚確實聞到了臭味,恐怕也是徒勞無功啊!現在咱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小東家他們對錢金鴻的調查上了,但願能有好消息傳來吧……”阮柒禾實在不忍心打擊她,但又不得不說出實情。


    阮柒禾一說完,方糖剛才還晶亮的眼睛瞬間黯淡無光,整個人都耷拉下來了。小小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微微的啜泣聲傳來:“糖糖……糖糖好沒用,幫不了娘親也幫不了姨娘……”


    見方糖又哭上了阮柒禾也沒法,隻能輕輕地抱著她安撫道:“糖糖已經很棒了!能一個人在惡徒手中活下來,還自己逃出來幫於姨娘申冤,你作為一個八歲的小孩已經很棒了!如果不是你拚命跑出來,我們也不知道於姨娘是冤枉的,說不定這雲滄縣又會多一個枉死的人。”


    “是……是這樣的麽?”方糖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好歹她停止了哭泣。


    “自然是這樣,對了糖糖,令堂有娘家人麽?出事這麽久,好像沒聽你說過有你娘的娘家人來處理。”見安撫住了方糖,阮柒禾又趁機問她。


    “娘家人?我自小就沒見過,我見其他小孩都有舅舅姨母,也問過娘親為什麽我沒有,娘親告訴我她是孤兒,她是爹救回家的童養媳。那時候家裏還沒有現在這樣發達,彼時爹還隻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後來娶了娘以後,他就發家了。”方糖用手撐著自己的臉,努力地回想著關於娘親的事。


    “你說你爹娶了你娘以後就發家了?你可知道你爹和你娘的生辰八字?”阮柒禾跟著鬆崖道長也有些時日了,閑暇之餘,他也會給她講述一些自己曾經處理過的那些神秘莫測、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情。其中,就包括關於生辰八字的故事。有的人八字相合,一旦相遇便會相互興旺;而如果八字不合,則會克製對方。此刻聽到方糖提及他父親是在迎娶她母親之後才開始發達,那麽他母親就是因為八字旺夫,才被他父親撿回家迎娶進門的嗎?畢竟那方其鏡似乎並不是那種會輕易救人性命並帶回家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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