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聲音皆是一頓,人群後麵的人回頭看去,便見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小童拿著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眼神幽幽地望著眾人。


    後麵的人接觸到他的眼神,默默地吞了一口水,吼道:“阮……阮柒禾!是阮柒禾回來了!”


    這喊聲也震醒了前麵的人,眾人紛紛後退幾步,給他騰出一條道,離柒禾遠遠地,生怕他身上的惡鬼出來害人。


    阮柒禾見他們都躲著自己,微微一愣,見眾人散開,她也看清楚了自家門口那一灘血,和亂七八糟纏繞的紅線符還有中間的小祭台。


    “柒禾!你快走!你大伯他們要害你!”李翠雲推開人群,奮力擠到人前,想跑到柒禾身邊,卻不想被張梨花一把拉住。


    “弟妹!你別過去!這個不是真的柒禾,那可是惡鬼!萬一你過去被惡鬼傷到了可怎麽辦,我們聽劉神婆的就好。”張梨花死死地抓住李翠雲的胳膊,不讓她上前。


    阮柒禾看到自己娘被抓住,心裏也著急,生怕他們對娘做什麽,但看張梨花也隻是抓住娘不讓她上前,心裏也稍微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們的目的還是在自己,畢竟周圍還有這麽多圍觀的村民,他們也不想被落下話柄。


    “你這惡鬼真是惡膽包天!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出來作惡!看我怎麽收拾你!”劉神婆說得義正言辭,隨即拿出一張黃符紙,嘴裏念念有詞,四周驟然起風,她手裏的黃符紙無火自燃!眾人見她這一頓操作,都“謔”了一聲以示驚歎。


    “去!”劉神婆將黃符紙往前一扔,瞬間點燃了紅繩陣法裏的黃符紙,人群爆發出一陣陣的驚歎聲。


    阮柒禾冷眼看著劉神婆在那裏耍戲法,雖然她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但是她感覺對方就是在變戲法,她眼裏沒有絲毫畏懼,隻有濃濃的嘲意。


    劉神婆見阮柒禾毫無懼意,心中不由得一沉,這莫非是碰到了硬骨頭?又或者是個難纏的主兒?她暗自嘀咕,額頭上也不自覺地冒出幾粒汗珠來。


    阮柒禾毫無畏懼之意,麵對那些仍在熊熊燃燒的符紙,他閑庭信步般地向前邁步,手中的木棍如長矛般直直地戳向那些紅線。。


    眾人隨著她的動作呼吸一滯,都緊緊盯著那些紅繩,既興奮又害怕,不知道會出現什麽異動,然而什麽事都沒發生。


    阮柒禾看了一眼眾人的表情,手裏的木棍指著眾人,嗤笑一聲:“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惡鬼,你們是親眼看到我變成惡鬼了還是我害了誰?王嬸,我記得不錯的話,昨日我還幫你去地裏除了草,齊三叔,前日我還幫你一起放了牛是吧?萬牛叔,昨日我還幫你處理獵物,你們都不記得了?哪個惡鬼會這麽好心幫你們做事?”


    被點名的幾個人被說的啞口無言,都默默地低下頭往人群後麵鑽,想躲著阮柒禾的眼神。


    劉神婆眼珠一轉,神情嚴厲嗬道:“你這惡鬼,休得妖言惑眾!你做那些隻是在迷惑大家!為了讓大家對你失去戒備,為你加害大家鋪路!你以為就做點事就能抹除你是惡鬼的事實麽!”


    “對啊,你們可不能被她迷惑了!鬼話哪有真話!”張梨花附和道。


    人群裏再次響起附和聲,卻也有不同的聲音。


    “你們真是被豬糞糊了心,柒禾碰了那些紅繩人好好地站在那兒,啥事都沒有這還不夠證明她就是柒禾麽?”開口的是阮柒禾家的鄰居,也是一個寡婦,文玉娘。她說完就擠到李翠雲身邊,把張梨花擠開,扶住了李翠雲。


    她本來也是來湊熱鬧看稀奇,看著這一出出鬧劇,心裏也跟明鏡似的。她本可以置身事外,可看到柒禾一路跑回來那個狼狽樣,想到自己那個無緣的孩子如果還活著可能也跟柒禾一樣大了,說不定也能為她遮風擋雨了。


    再想到李翠雲和她一樣的身世,都是寡婦,感同身受,知道寡婦生活有多難。她還好孑然一身,上麵沒有公婆磋磨,可李翠雲不僅有公婆,還有一個豺狼一樣的大伯,一個時刻想吸她家血的大嫂,一時沒忍住就出聲了。


    誰都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她還無子傍身,想當初村長看她一個人也沒處去,就讓她留在了雲崖村。村裏那些長舌婦經常嚼舌根,總是編排她今天跟誰好了,明天又跟誰好了。她也不理他們,她深知有些人你越理他,他越跟你來勁。她隻想安生的過完自己的後半生,可總有人不安分。


    有一次村裏的無賴小混混想半夜去爬牆,不曾想牆上有一圈荊棘刺,紮的那小混混一時失手摔進院子,驚動了玉娘養的大黃狗,那大黃狗一見這小混混嗷嗷地就撲上去朝他屁股上嗷的就是一口,痛得小混混哭爹喊娘地掙紮。他越掙紮,大黃狗咬得越使勁,生生拽下來一塊肉。哭喊聲終於驚醒了文玉娘,出來看到這一慘狀,才把大黃狗嗬斥住,再去叫來村長把人抬走。


    那小痞子第二天還叫人來討要賠償費,誰知玉娘提前就通知了村長,在村長麵前拿著砍柴刀跟人家講道理。她撒潑道小混混半夜爬她家就是想偷錢的,自己牆頭被他損壞了,還丟了東西,她沒找他們賠就不錯了,既然他們想要賠償,那就去官家論一下誰賠誰。結果幾個小混混聽到要去官家理論就不敢去了,畢竟他們都是官家的常客了,那些捕快看到他們都是先打一頓板子的。自己屁股才被狗咬了,可不能再去官家受罪了。


    正是這次,她這一通撒潑下來,村裏的人都見識了她的潑辣,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渾人也怕不要命的,這下鎮住了不少不安分的人。


    “玉嬸嬸是個明白人,你們這麽多人跟著我家大伯堵在我家門口又是打又是鬧的,我們雲崖村現在是唯我大伯馬首是瞻了麽?我們村換村長了?”柒禾此話一出,大家都禁聲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話都不敢接。誰接誰得罪村長,畢竟大家都在一個村裏生活,誰也不願意得罪村長。


    “你胡說八道什麽?大夥願意跟我們來,還不是為了村子安定的,你一個惡鬼休想在這裏挑撥離間的,我們村長當然還是喬村長!”張梨花見周圍的人都不說話,急忙出來反駁。


    “哦?出現惡鬼這麽大的事你們怎麽不叫村長爺爺來?你們眼裏根本就沒有村長爺爺!”柒禾厲聲嗬斥道。


    “我們這是還沒來得及!村長是大忙人,況且這是我們的家事,村長哪有空來管我們的家事。既然是家事就自家人解決不就行了?我們阮家現在不就是你大伯當家麽!他帶人來解決這事沒問題吧?”張梨花把自家男人拉出來得意地看了一眼柒禾,這事說到底還是自己家的事,自己相公來管這事名正言順的!


    “對對對,柒禾啊,我們是一家人,阮家現在就是我說了算!”阮雲山說著挺了挺胸,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


    “誰說是家事了?既然我是惡鬼,那你們我肯定一個人都不放過!畢竟我害得越多,我就越厲害!”阮柒禾身子微微傾斜,散落下來的頭發遮住了半邊臉,嘴角勾著一個陰冷的笑,陰森森地說道。


    眾人聽著心裏都打了一個寒顫,有膽小的受不住扯著嗓子喊:“我要去喊村長來主持公道,惡鬼不能留!”


    “對,對,聽說村長家還有塊高人給的驅邪的銅鏡,是護佑我們村子的,不然當時也不會選他們家當村長了。”


    阮柒禾嘴角微勾,站直了身體說道:“不用麻煩你們了,我剛才下山就先去村長家通知村長了爺爺了,他跟在我後麵就來了,隻不過我年紀小腿腳快一些,這不,村長爺爺來了。”


    果然,眾人看到不遠處一個身著粗布長衫的五旬老漢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來,雖然看起來他步子挺慢,但是速度卻不慢。沒一會兒老漢便站在了柒禾身邊,掃了一眼圍在四周的村民,厲聲道:“胡鬧!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村長!這麽大的事都沒有人通知我!你們都很閑麽,地裏的莊稼都伺候完了麽?要是今年收成再不好,我看你們怎麽交賦稅,昨兒個官家把周圍的村子的村長都叫過去訓話,說邊關糧草吃緊,今年糧稅還要再加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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