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處,隻讀聖賢書的老四陳勳,其實也知曉了家裏產業股份的變動。


    “二嫂和二哥沒鬧?”


    書房裏,陳勳手持書卷,立於窗邊,聲音淡淡的問道。


    進門傳話的小廝低著頭,“二少夫人氣的很,但卻沒做什麽,倒是二少爺午膳後又出門去了,但看臉色卻像是心情還不錯呢。”


    聞言,陳勳垂下眸子,翻了一頁書,才又道。


    “那大約是母親交代過什麽了,不然以二嫂的性子,定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


    “那少爺您?”小廝麵露擔憂。


    陳勳的神情沒有波瀾,“我日後要走的路,與他們都不同,無需費心掙這些,將來,他們自然會奉來給我的。”


    況且,他心裏清楚,母親馮氏早已攢下不少。


    將來啊,肯定多半都是他的。


    既然是有人替他爭,他又何須動手。


    隻管好好讀書就成了。


    晃眼就是一個月過去了。


    秋末冬初,天氣也冷了下來。


    這段時間馮氏一直安安靜靜的,每天早上和李明珠一起去萬爽齋給她請安,算是唯一能見著她的時候。


    看得出,馮氏對小兒子陳勳的前程十分上心。


    這每天的吃穿之精細,那是不用提。


    但多年來也是如此,陳懷謙都是默認給會讀書的陳勳用好的,所以如今許紓和同李明珠一起管家,也沒在這方麵苛待。


    相反,許紓和比李明珠還大方呢。


    管家以來,陳家的下人都稱讚三少夫人待下寬和。


    從前馮氏管家,李明珠做輔的時候,反倒是沒有過這些話。


    所以陳懷謙聽著府裏這些,倒也是心裏對許紓和這個兒媳的意見也少了許多。


    他就是個喜歡好名聲的人嘛。


    馮氏不高興,可也挑不出錯兒來,隻能掛著笑臉,也跟著道一句,老三媳婦體貼孝順。


    倒是李明珠似乎並不關心這些,近日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


    馮氏問過幾句,她說是換季,閨女妍姐兒身上不舒服,她牽掛擔憂,所以有些疲累。


    原本馮氏也沒多少真心關心兒媳的狀態,便也就沒過問了。


    而許紓和卻覺得不太對勁。


    她瞧著,感覺李明珠是有心事。


    回去浮雲居,同丫鬟們提起此事來,新月也是表示。


    “自打探望過大姑娘後,二少夫人就常去清遠寺燒香祈福,說是求子,誠心的很呢,這些日子,都不曾去了。”


    梅香遞來茶盞,“二少夫人與二少爺成婚多年,隻得一個女兒,想再生個兒子,可是心頭要事呢,這除非有什麽旁的更叫人煩心的事兒,否則怕是不會輕易停了這個。”


    許紓和接過茶盞,抿了口,琢磨著道。


    “莫不是老二房裏又有丫鬟懷上了,或是,老二在外頭有了外室?”


    “奴婢去探一探消息吧,這緣由怕還真出在二少爺身上。”新月正色道。


    許紓和也是點頭。


    身邊的事情還得摸清楚才好,後方不穩,怎麽安心去外頭做事呢。


    而這一查,還真是有內容。


    “二少爺怕是染上賭癮了!”新月次日將消息稟報上來。


    許紓和聽罷,也是驚訝,“賭博?”


    “是啊,奴婢探聽著二少爺的行蹤,發現他進出賭坊,又著人打聽了,說二少爺和開賭坊的人交好,是店裏常客,不過這段時間運氣不大好,聽說是輸了不少。”新月道。


    這賭博的危害,許紓和心裏自然是清楚,沒少聽過宣講呢。


    要是陳錦真染上了賭博,這任其發展下去,後果嚴重起來,怕是要連累整個陳家,一起去填這個大窟窿。


    她可不想做冤大頭。


    才拿到手裏的十分之一的陳家的股份,萬不能被霍霍了。


    於是晚上等陳知一回來,許紓和便將此事告知了他。


    “他竟然去賭坊。”陳知也是眉頭緊皺,臉色沉了下去,“這事兒你交給我去核查吧,若是真的,我得告訴爹,管住他,省的來日債主找上門來。”


    不是擔心陳勳,而是擔心陳勳欠的太多,這家裏拿給他填窟窿的銀子,可是整個陳家的共同財產。


    填的上還好,填不上,怎麽辦?


    不是危言聳聽,後世那些個富豪輸的傾家蕩產的,案例比比皆是。


    尤其馮氏在,肯定不會輕易放棄兒子,出了事兒定然是要拉著陳家花錢給陳錦擦屁股的。


    這道理,陳知跟許紓和都清楚。


    所以陳知沒耽誤,第二天派人摸清陳錦的行蹤後,毫不猶豫就把這事告知了陳懷謙。


    “綁回來,給我把這個逆子綁回來!”陳懷謙怒喝。


    富貴人家的子弟,喝酒逛樓子的時候,朋友間開個牌局,這都不算什麽,但進賭坊,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且不說賭坊裏頭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那也根本不是什麽正經地界。


    陳懷謙好麵子,家裏三個兒子從小都給送去私塾讀書,這就是想給孩子們鍍金嘛,給家裏掙個好名聲嘛。


    雖說三個裏頭,隻有陳勳一個堅持到現在,可陳知好歹有秀才功名在身,陳錦再不濟也是讀過書的和白丁不一樣。


    往日陳錦去青樓這些地方,陳懷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畢竟達官貴人也去,但這賭坊,太不體麵!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二少爺被老爺綁去家祠了,說是要動家法呢!”


    傳話的小丫鬟跑的額頭都出了汗,在門口還摔了一跤,連滾帶爬的往裏去。


    馮氏一聽,頓時麵色大變,“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幹嘛要綁人?”


    “說是,說是二少爺進賭坊裏賭錢,時日已久,最近才被發現了,老爺讓三少爺帶著家丁,去賭坊裏把人給綁回來的。”小丫鬟跪在地上回話。


    聞言,馮氏頓時身形一晃,不敢耽擱,立馬就往家祠趕去了。


    她來的時候,李明珠也是麵色鐵青的正往這邊趕,婆媳兩個恰好在家祠門口撞見。


    馮氏看見李明珠,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扇了李明珠一耳光。


    “讓你好好看著錦兒,督促他好好學做生意,你就是這麽督促的?沒事兒就罷了,若是有事,我拿你是問!”


    因為理虧,被打了一巴掌,李明珠也是不敢吭聲。


    這會子也是懊惱又後悔。


    更是害怕。


    因為她清楚,陳錦已經捅了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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