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


    沈禾想了許久,想到了這個詞語。


    這種感情存在了許久。


    是自和女孩相遇的那天就開始的感情,當時她很不爭氣地“跪拜”女孩,是自卑,也是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自我厭惡。


    厭惡的同時羨慕起來了女孩的漂亮、女孩的家庭。


    關家或許算不上富有,但絕對溫馨,有著與沈禾支離破碎家庭完全不一樣的溫暖。


    “可是除此之外呢?”


    沈禾在屬於關家的房間內,目光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不禁喃喃自語。


    夜晚的情緒最是豐富。


    沈禾的記憶再次來到了她這一生中的轉折點,共有兩個。第一個是父親沈玉的自殺,第二個是與關雎的相遇。


    在她心中,後者比重占的很大。


    沈禾不清楚的是,明明隻是一場簡單相遇,卻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或許是從那以後結束的顛沛流離?


    “如果我像你一樣漂亮......”


    這是當時她對女孩說過的話,女孩錯愕過,也沉默過。


    對於關雎而言,或許不清楚“漂亮”會給她帶來多大的優勢,但曾身處社會底層的沈禾明白。


    她曾在餐館內端盤子,曾親眼見過其他漂亮女生因更受顧客歡迎,拿著更厚的紅包......


    而那多出來的部分,卻是她拚盡全力也無法賺到的幾分......否則,又何至於連大黃都養不起呢?


    慢慢的,沈禾睡著了。


    “我知道不對,可是又無能為力。”


    第二天,她照常起的很早。


    伸手一摸,臉邊卻是有淚痕。


    誰說,有淚就不能笑,沈禾自認為自己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


    她簡單洗漱了後,從二樓走了下去。


    林月晚也是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樣,她笑道:


    “你昨天剛回來,今天不多睡會兒?”


    沈禾卻笑著搖了搖頭:“早起更好。”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關家的家務事並不多,再加上林月晚也不會全部交給沈禾,是力所能及之事。


    “林姨,要不早飯我來吧?”


    長時間下來,沈禾對一家子的飲食喜好很清楚。


    如關紀堂喜歡常規早餐,如包子麵條之類;又如關遊,更偏向於便捷食物,如牛奶麵包。


    然而這次,林月晚也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拒絕。


    對於林月晚來說,給家人做飯是最有成就感的事,而這次她把機會讓給了沈禾。


    於是,沈禾很高興地走進了廚房。


    “寄居籬下”,她最怕的就是閑下來。


    因為一旦閑下來,心總會不安,總讓她覺得格格不入。


    沈禾並不是關家姐妹倆。


    做早餐,這是一個很有難度的挑戰。


    不同於獨自一人,難吃也好,好吃也罷,或哭或笑都是自己承擔。


    而給別人做,那就不得不考慮“顧客”的需求了。


    這是沈禾的第一次。


    “林姨,為什麽關雎會不喜歡吃雞蛋呢?”


    沈禾一邊檢查以前未接觸過的廚具,一邊為了緩解緊張情緒問道。


    關雎這獨特的喜好,她疑惑了很久。


    雞蛋是很普遍的食材,可以說不會有人沒吃過,其做法更是多種多樣,蒸煮煎都可以,是陪伴了國人數千年的食物,在以前更是隻有王公貴族才可食用。


    “哈哈,別說你了,我活了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見。”


    不想,林月晚忽地笑出了聲,似乎同樣覺得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


    “林姨也不知道嗎?”


    “關雎她自己都不清楚原因,不過她說過,吃完後會很難受,幾個小時緩不過來。”


    無論是煮的,還是煎的和做成湯,隻有菜中有雞蛋的影子,關雎都無法接受。


    天生的吧?


    或許就像有人喜歡吃折耳根,有的一聞到就犯惡心一樣。


    沈禾笑了笑,沒再說話,將心神全部放入早餐中。


    粥是一家人都喜歡的。


    沈禾準備做一鍋清口的粥,她不知道它真正名字,隻一般都喊它“雜蔬”,裏麵除了大米外就隻有芹菜等蔬菜。


    沈禾以前在學校門口吃過,記憶猶新。


    ......


    關遊加入了吃早飯大軍。


    不過在之後,她拉住了沈禾。


    “你待會兒有事嗎?要不陪我一塊去虹橋學院?”


    “關雎不去嗎?”


    “她不去,我問的是你去不去。”


    沈禾不清楚為何關遊會突然喊上她,不過最終也還是跟著去了。


    作為土生土長的虹橋鎮人,她卻連去虹橋學院的路怎麽走都不知道。


    虹橋學院是建立在群山之中的,遠離了小鎮的喧囂,但路上卻並不安靜,時常會看到三五成群的學生勾肩搭背。


    安靜的隻有兩人。


    “一年了,你有沒有找個男朋友?”


    關遊打破了沉默。


    沈禾紅了臉,卻不說話。


    大一的她很低調。


    關遊目光停留在沈禾臉上,笑了笑,解釋道:


    “一個人聽課怪無聊的,今天我們一塊去聽聽老師講課吧。”


    “什麽課?”


    “公開課。”


    說了又似乎什麽都沒有說。


    而等沈禾到現場時,關遊帶著她和任課老師打了聲招呼。


    “老師,今天我們可以蹭一下課嗎?”


    蹭課還是和老師打聲招呼好,否則如果遇到測驗等情況時會特別尷尬,當然更重要的是,這是對老師的尊重。


    “當然可以,你們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老師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是本該退休的年紀。


    於是乎,關遊和沈禾便坐到了一個偏僻的位置。


    偏僻是為了不占用本該屬於其他學生的資源。


    在兩人麵前,沒有課本,但卻擺著一個筆記本。


    是嶄新且屬於關遊的筆記本。


    “裝樣子的。”


    關遊笑了笑,蹭課她經驗豐富!


    沈禾啞然。


    “心無性無主,性無心無依。”


    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老師在黑板上寫下這麽一句話作為開篇。


    他回身,麵向諸多麵露茫然的學生笑道:


    “人自有生後,氣質之拘,情欲之避,恩愛之纏......”


    這是很淺顯的道理,更是大家耳熟能詳的話:世界花花綠綠,使我目眩迷離。


    但還是那句話,知錯又該如何改正?


    不同於試卷上的答案,心境上的“塗塗抹抹”並不容易。


    “曾有這樣一個小故事:一隻母豬去世,那些豬仔開始不知道母豬去世,仍然圍繞在它周圍吃奶,很高興,突然發現母豬死後,卻忽地全跑開了。”


    “為何?是小豬不愛它的母親嗎?當然是愛的,可是這些小豬都知道,母豬死後的身體並不是它們的母親。”


    “當‘心’已不在時,那就僅僅是屍體,無法代表它們的母親。”


    “你們可有什麽想法?”


    老師通俗易懂的故事,使得不少人麵露思索之色。


    “那老師,為何人類就不一樣呢?我們並不會對死去的親人感到恐懼。”


    老師嗬嗬一笑:“因為,故事是編的啊。”


    啊?


    學生們瞬間傻眼,不明所以。


    “人之所以不會對死去的親人恐懼,是因為你和‘豬’不一樣。不會恐懼,恰恰說明了‘心’的重要性。”


    越來越懵逼了,又有人問出疑惑。


    “可是老師先前不還講‘情欲之避,恩愛之纏’嗎?”


    按照學生們的理解,心之所以需要“明”,首先要做的便是“消除情與欲”,這也是大部分人對仙人的偏見。


    老師聞言,露出欣慰之色,上課若是沒有不同的意見,沒有思想的碰撞,如何稱得上“課”?


    但可惜,現實生活中,‘老師講,學生聽’已經是一種常態。


    主觀和客觀原因都有,客觀原因是‘人口眾多’。


    “此處‘情與欲’並非諸位所想,在我看來,所謂無情就是魔道!”


    “這並不與‘明心’矛盾,‘明心’不是目的,而是方法,‘見性’才是目的。”


    “而何為性呢?先天本性!”


    “見性是見到我們的先天本性,先天本性也可以稱為‘真心’,那顆真正的心本就包含了對母親的愛。”


    在老師的不慌不忙中,鈴聲卻忽地響起了。


    原來已經是下課時間。


    鈴聲的響起,打斷了學生們的思考,令他們恍然若失。


    “那要如何才能‘明心’呢?”


    這是所有人的疑惑,也是他們的期待。


    沈禾莫名地對‘明心’產生了難以抑製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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